第1章 神秘黑影
爷爷死了。
守灵夜暴雨倾盆,林上斋的青瓦片被豆大的雨点砸出巨大的声响。
林砚含跪在灵堂前的蒲团上,望着爷爷遗像中含笑的眉眼,双手的指尖狠狠嵌入掌心。
明明三天前她的手还被爷爷紧紧握住,教她使用放大镜辨别官窑和民窑更好的方式,可此刻只余相册里的黑白影像。
她不愿相信那个一向身体健康的爷爷,突然就这么离去了。
“吱呀——”
后院的木门发出细微的声响,林砚含猛地抬头。
灵堂的蜡烛无风自动,似乎有什么奇怪的动静。
“谁?是阿贵吗?”
无人回应,屋内如一片死寂。
她顺手抄起供桌上的铜香炉,放慢脚步,屏息摸向后院。
月光透过雨幕,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阴影,她一眼瞥见库房门缝里渗出的幽蓝冷光。
“谁?”林砚含再次大喝一声,撞开库门。
檀香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镇店之宝唐代镶金玉佛的锦盒大敞,盒中却空空如也。
更骇人的是,地上躺着昏迷的伙计阿贵。
他的头上有道深可见骨的血痕,必是有人从背后敲击了其头部。
“报警!”林砚含颤抖着摸向手机,呼吸也越发紧凑,余光突然扫到墙角黑影。
那是个穿黑袍的人,兜帽下只露出半张泛着青白的脸。
怀里抱着玉佛,佛眼处镶嵌的夜明珠在黑暗中幽幽发亮。
西目相对的瞬间,林砚含僵在原地——只见黑暗中那人脖颈处的胎记,竟隐约像一个蝎形。
黑衣人不待林砚含反应,转身撞向库房侧面的玻璃窗户,跃过围墙,一个箭步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她跌跌撞撞扑向窗户,向外望去,眼前只剩一片漆黑,只得愤怒地捶向窗台。
“好身手。”
她迅速地拿起手机报了警,并检查库房是否还有丢掉的东西。
发现这黑衣人专程是来取那玉佛,别的东西原封不动地待在原处。
林砚含打开手机,余光照到了窗台下那片沾着血的鱼形铜块。
将血渍擦净,赫然是“鉴古会”的信物——青铜鱼令,与生前爷爷那块近乎一模一样。
“林老板好雅兴,守灵夜还赏古董?”
清冷男声惊得林砚含转身。
雕花门外,男人倚着金丝楠木柱,墨色风衣滴落的水珠在青砖上洇开深色痕迹。
他指尖把玩着枚古币,月光掠过他锋利的下颌线,在眼尾投下邪魅的弧度,手中竟还提着一个锦盒。
林砚含瞳孔骤缩——那枚古币背面,刻着与自己手中半块青铜鱼令完全契合的纹路。
“你是谁?”
林砚含握紧青铜鱼令,双眼盯着这个不速之客。
男人勾起唇角,漫不经心地抛起古币。
“蒋敬延,蒋家二少爷,来谈笔生意。听说林老板丢了玉佛?巧了,我知道它现在在哪。”
话音未落,后院突然传来刺耳的犬吠。
林砚含将青铜鱼令收入怀中,起身说道:“哦,我与蒋家二少爷从未见过,更无交情,你何必来趟这浑水?我是否可以怀疑玉佛失踪与你有关?”
林砚含转头正欲将阿贵扶起来,刹那,蒋敬延己欺身上前。
他温热的呼吸扫过林砚含耳畔。
“不过在那之前,林老板是不是该解释下——你爷爷临终前攥着的半块虎符,为什么会和二十年前轰动古董界的灭门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惊雷炸响,照亮蒋敬延眼底翻涌的暗潮。
林砚含后背抵上冰凉的门框,怀间冰冷的青铜鱼令却突然烫得惊人。
“二十年前的事情,我如何知晓细节?蒋二少爷难道认为与我有关吗?”
蒋敬延脖颈微微向后缩,深邃的眼眸首盯林砚含,有些挑逗地说道:“我倒是真想与你无关。”
说罢便起身,右手放入风衣兜里,声音低沉。
“玉佛失窃,应是鉴古会那群人的手笔。林老爷子突然离世,西大势力蠢蠢欲动,你又刚接手林上斋,那群老顽固怎么容得下一个小丫头片子保管这稀世珍宝。”
林砚含没有回复他,而是扶起恢复意识的阿贵,询问他方才是否看清了那黑衣人的容貌。
阿贵摇摇头,额间乌红,声音颤抖。
“林……林老板,我只瞧见一团黑影,还没反应过来,那黑影就从背面把我敲晕了。”
林砚含轻拍他的背,打落那一身的灰尘,细声说道:“无妨,我己经报警了,这些事我也有有些眉目了,我给你叫了救护车,待会你就去医院看看,这两天先不用来了。”
阿贵起身,颤颤巍巍地说道:“谢……林老板体恤,我就先告辞了!”
那被晾在一旁的蒋敬延眉宇微皱,摇摇头宠溺地笑道:“哎呀,林老板真是人美心善,别人都关心完了,能不能关心一下我呢?”
林砚含给库房上了锁,平淡地冒出几个字。
“二少爷,请回吧,我们林上斋今日不接待客人。”
蒋敬延对她的言语充耳不闻,右手像蛇一样迅速伸出,挽住林砚含右臂,将她拉入怀中。
“林砚含,我奉劝你最好接受我的帮助,否则我保不准这林上斋和相关的产业,甚至是你还能一如既往。”
林砚含被蒋敬延突然的动作惊得绷紧身子,抬眸,对上蒋敬延藏着复杂情绪的眼,冷声斥道:“蒋二少爷,放手。”
蒋敬延却似没听见,指尖着她小臂肌肤。
“你以为单凭你,能护住林上斋?护住那些藏在暗处的秘密?”
林砚含猛地挣开,后退半步,与他拉开距离。
“蒋家二少费心了,林上斋的事,我自会解决,再不济还有我二叔。倒是你,总拿二十年前的事做文章,到底安的什么心?”
蒋敬延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攥紧,又松开,忽而笑了。
“我不过是想知道,当年我父亲参与的那场‘鉴古会秘密行动’,为何会和你爷爷手中的青铜鱼令和虎符牵扯不清。还有……”
他逼近一步,“你爷爷临终前,可留下什么话?”
窗外惊雷再次炸响,林砚含攥紧虎符:“爷爷只教我辨瓷识宝,别的,我不知。”
这话出口,她自己都觉生硬,可那些深埋的过往,连她都尚未理清,如何能对外人说?
蒋敬延的一番话,似乎暗示着爷爷突然离世,背后有着不为人知的原因。
蒋敬延望着她紧绷的侧脸,沉默片刻,将那携带的锦盒,搁在供桌上。
“这是唐代镶金玉佛的仿品,先拿去应付警方,就说抢回来了。至于真品……”
他瞥向库房方向,“三日后,我会来这接你去‘听松阁’,我给你玉佛下落,还有你想知道的答案。”
说罢,不等林砚含回应,他转身走入雨幕。
林砚含望着那道墨色背影消失在院角,低头看向锦盒。
指尖刚碰到盒盖,外面警笛声响起——警局派人过来了。
领队的警官居然是林砚含发小陈佑祎,林砚含惊喜之余简单解释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并告知己无大碍,麻烦他们特地赶过来。
陈佑祎脸上却是面露忧色,“砚……林老板,如果还有其他事情,请第一时间再联系我。”
林砚含舒了一口气,微笑道,“陈警官,我们这么多年交情,于情于理我都不会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陈佑祎听罢心中那块悬着的石头也落地了,略带不舍地转过身,告别道:“行,我还有巡逻任务,先走了。”
雨滴落在青石板上,发出哗哗的声音,林砚含挥手道:“改天聚一聚,吃顿饭。”
林砚含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又想起蒋敬延的话,攥着那枚带有血迹的青铜鱼令的手首发颤。
转过身抬眼望向灵堂爷爷的遗像,喉间发紧:“爷爷,你难道就这么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