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新手任务倒计时35:59小时!”
倒计时的红光在后视镜里碎成星点,陆远捏着离合拐进兴海老街。摩托车碾过青石板的震颤顺着车把传来,像老式八音盒齿轮咬合的钝响。骑楼的雕花窗棂镀上蜜色,晾晒的蓝布衫垂在半空,扫过他肩头时带起一缕樟脑味。
左手边吉他店的卷帘门半开着,几根生锈的琴弦挂在铁钩上,随着穿堂风发出细弱的铮鸣。玻璃橱窗里,褪色的乐谱被阳光晒出黄斑,一把原木吉他斜倚着,琴身裂纹里嵌着经年的灰尘。钢琴店的落地窗蒙着雾气,隐约可见穿碎花裙的小女孩踮脚够琴凳,父亲弯腰替她摆正谱架,琴键起落的声音混着街道另一侧传来的竹笛呜咽,在潮湿的空气里晕开。
古琴店门口的铜铃突然叮咚作响,穿校服的少年抱着琴盒低头疾走,帆布鞋踏碎满地斜阳。
陆远将摩托车稳稳停靠在"爱乐琴行"门前。晨雾裹挟着凉意尚未散尽,斑驳的木质招牌在薄雾中若隐若现,青灰色砖墙上爬满苔藓与裂纹,记录着岁月的痕迹。几缕斜斜的晨光穿透雾气,洒在积灰的橱窗玻璃上,将店内映得半明半暗。
他凑近望去,店内因纵深结构仍有些昏暗,墙角的白炽灯还未熄灭,冷白的光线勾勒出二十七八岁的女人踮脚清扫贝斯货架的身影;男人坐在靠窗的木椅上,晨光恰好落在他手中的贝斯上,当指腹划过琴弦时,低沉的音波突然炸开——那声模仿火车鸣笛的贝斯震得墙面悬挂的琴弦簌簌发颤,连窗台上积灰的节拍器都跟着轻轻摇晃。
叮!“新手任务:己到达目标地点,招募队员陈默!系统扫描显示:贝斯手陈默虽怀揣摇滚梦想,却因惧内被妻子孙丽牢牢"禁锢"在琴行,日常仅能通过教学生和打理乐器聊以慰藉,组建乐队的念头始终被生活的琐碎与枕边人的禁令压在心底。”
陆远贴着积灰的橱窗玻璃,目光紧盯着沉浸在贝斯声中的陈默。男人指尖翻飞,琴弦震颤出的火车鸣笛声震得墙面琴弦共鸣轻颤,那股子对音乐的肆意掌控,让他心底暗叹果然是难得的人才。可方才系统提示的“惧内”二字却如巨石压心——要从孙丽手中撬走这个被生活磨平棱角的贝斯手,怕是比翻越兴海最险峻的盘山道还难。
倒计时的滴答声在耳畔愈发清晰,他深吸一口气,指甲几乎掐进掌心:“这场硬仗,说什么也得打赢!” 推开门的瞬间,陆远迎着店内两人投来的目光,大步踏入了弥漫着松香的琴行。
陆远刚跨进门槛,孙丽己经利落地放下掸子迎了上来。她眉眼弯弯,碎花围裙上还沾着灰尘,笑容却像清晨刚泡开的茉莉茶般清甜:“您是想选琴呢,还是给孩子报贝斯课呀?”说着抬手比划,墙上悬挂的贝斯在晨光里泛起微光,“我们最近新推出老学员带新福利,报满三十节课送专业调音器,选琴也能打九折......”她语速极快,指甲修剪整齐的手指依次点过陈列的乐器,袖口扫过琴盒带起细微的松香。
“我是来找陈默老师的。”陆远刻意让声音落得沉稳,目光越过孙丽肩头望向正在低头调弦的陈默。
孙丽脸上的笑意像被晨霜打过的花瓣,瞬间抿成首线。她往前半步挡住陆远的视线,碎花围裙蹭过琴架发出沙沙轻响:“找他做什么?”指尖无意识地绞着掸子绳结,“我们这儿只做乐器买卖和教学,商演、组乐队这些事儿——”话尾被墙上贝斯弦的震颤声切断,陈默调弦的手劲突然加大,某根琴弦发出刺耳的嗡鸣。
陆远扯了扯背包带,金属骷髅头在晨光里晃出冷光:“不是商演,是想问问......”他故意顿住,看孙丽的眉峰越拧越紧,才慢悠悠接道,“要是有成年人想组个业余乐队,陈默老师愿不愿意指点两句?”这话落得含糊,却让陈默握着琴扳手的指节骤然发白。
“指点?我们哪有那个闲工夫。”她猛地扭头看向正在整理琴谱的陈默,声音突然拔高,“孩子才两岁,奶粉尿布哪个不要钱?这琴行的房租水电,哪样不是等着用钱?”
她转过头盯着陆远,眼底泛起血丝:“以前他跟着乐队东奔西跑,演出费不够油钱,半夜回家摔得浑身是伤......现在好不容易安稳下来,你又来搅和!”墙上的贝斯在她的话音里微微晃动,晨光斜斜切过她眼角的细纹,“组乐队?能当饭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