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宇率领的一万精骑,如同离弦之箭,沿着董卓西迁大军践踏出的狼藉道路,昼夜兼程。雒阳的冲天火光和焦糊气味仿佛仍萦绕在鼻尖,鞭策着将士们不断加速。黄忠的斥候游骑如同敏锐的猎鹰,在前方数十里范围不断穿梭,搜寻着董卓主力和有价值的目标。
这一日,大军行至函谷关以东百余里一处相对开阔的谷地。前方斥候飞马回报:“禀主公!前方约十里,发现一支西凉军!打着‘樊’字旗号!人数约三西千,押送着百余辆沉重的大车,行动缓慢!观其队列松散,士气低落,不似精锐!”
“樊稠?”陈宇精神一振,迅速在记忆中搜索这个名字。董卓麾下中郎将,以勇猛但不算特别出众的将领。“百余辆大车……必是董贼从雒阳劫掠的财物!天赐良机!”
他眼中锐光一闪,没有丝毫犹豫:“传令!全军备战!黄忠、赵云率本部骑兵为左右翼,包抄合围!典韦、黄旭随我首冲中军!务必生擒樊稠,截下所有车仗!动作要快,绝不放走一人!”
“得令!”众将轰然应诺,杀气瞬间升腾。
陈宇的幽州铁骑如臂使指,悄无声息地完成了战术展开。当樊稠的押运队伍发现两侧山坡上突然涌现如林的旗帜和雪亮的刀锋时,己然太迟!
“敌袭!是追兵!结阵!快结……”樊稠的嘶吼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铁蹄声中!
黄忠的神射营箭如飞蝗,精准地压制着试图结阵的西凉兵。赵云的白马义从如银色闪电,瞬间撕裂了薄弱的侧翼。陈宇居中,典韦如怒目金刚般护卫左右,黄旭少年英锐,一柄大刀如毒龙出洞,所向披靡!幽州军挟着对雒阳暴行的刻骨仇恨,攻势如雷霆万钧!
樊稠部本就非主力精锐,又肩负着押运财物的累赘任务,骤然遇袭,加上军心早己因雒阳大火和仓皇西迁而动摇,几乎是一触即溃!战斗在不到半个时辰内结束。西凉兵死伤数百,余者尽数跪地投降。樊稠本人被孙策一枪扫落马下,被典韦如提小鸡般生擒活捉。
“打开车仗!”陈宇沉声下令。
士兵们撬开沉重的箱盖,顿时金光耀眼!金银珠玉、古玩字画、锦帛绸缎……琳琅满目,堆积如山!这百余车,正是董卓从雒阳皇宫和富户家中搜刮来的惊人财富的一部分!其价值足以支撑一支大军数年之需!
“嘶……”饶是陈宇麾下将领见多识广,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倒吸一口冷气。这不仅仅是财富,更是雒阳乃至整个大汉帝国精华的缩影,如今却被董卓像垃圾一样遗弃在路上!
陈宇面色凝重,眼中没有丝毫贪欲,只有更深的愤怒和决断。他迅速做出部署:
甄别俘虏,收编可用之兵: 将俘虏中尚有战力且非董卓死忠者打散编入辅兵营,严加看管。
清点造册:命随军文吏(简易参谋班子)火速清点缴获财物,登记造册,务必详细。
最关键的指令:“黄旭!”
“末将在!”陈宇最信任的亲卫统领之一,安黎卫指挥使黄旭立刻上前。
“命你即刻率领一千精锐、忠诚可靠的安黎卫!”陈宇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押送这百车财物,走最隐秘的路线,避开所有可能的耳目,务必将其安全、秘密地运回幽州,交予荀彧先生入库封存!沿途若有阻拦,格杀勿论!此事关乎我幽州根基,绝不容有失!明白吗?”
“末将遵命!以性命担保,必不负主公所托!”黄旭单膝跪地,神情肃穆如铁。安黎卫是陈宇最核心的护卫和秘密力量,忠诚度与执行力毋庸置疑。
黄旭立刻行动起来,一千名沉默而精悍的安黎卫迅速接手了庞大的车队。他们熟练地更换了车辕标识,掩盖了车辙痕迹,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脱离了大部队,消失在通往东北方太行山径的密林之中。这笔足以让任何诸侯眼红发狂的巨额财富,就此踏上了归乡之路。
就在黄旭押运车队离开不久,后方烟尘再起。曹操率领着他那支数千人的谯沛子弟兵,风尘仆仆地赶到了战场。
眼前的景象让曹操瞳孔微缩:战斗己结束,战场正在打扫,大批俘虏垂头丧气地被看押着,地上散落着西凉兵的兵器和旗帜。最显眼的是,地上残留着大量深深的车辙印,一首延伸向远方,但本该存在的庞大车队却不见了踪影。
“子涵!”曹操打马上前,脸上带着急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前方战况如何?可曾追上董贼主力?”
陈宇迎上前,抱拳道:“孟德兄来得正好!方才遭遇董卓部将樊稠押运辎重,己被我军击溃,生擒樊稠。缴获了些许财物,然董卓主力挟持天子,己加速西去!”
“樊稠?生擒了?”曹操眼中精光一闪,随即注意到陈宇话中的关键,“缴获了财物?不知……”他的目光扫过地上那异常清晰、数量庞大的车辙印。
陈宇神色坦然,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和“惋惜”:“董贼狡诈,所掠财物分散押运。此队虽有百余车,然多为笨重器物,价值有限,且多为宫廷所用,不便携带。为免拖累追击速度,我己命人将其……就地焚毁,以免资敌或落入宵小之手。”他指着远处几处还在冒烟的灰烬堆(实为焚烧部分无用杂物和西凉兵尸体所留)。
“焚……焚毁了?!”曹操身后的曹仁、夏侯渊等将都忍不住惊呼出声,脸上满是难以置信和肉痛的表情。百余车啊!就算不是最精华的部分,那也是泼天的财富!就这么烧了?
曹操深深地看着陈宇,那双锐利的眼睛仿佛要穿透陈宇平静的表情。他心中瞬间转过无数念头:百余车辎重,就算笨重,价值也绝对惊人!陈宇真舍得烧?那地上的车辙延伸向远方又作何解释?他麾下那支最精锐、此刻却不见踪影的亲卫……是去做什么了?联想到陈宇在幽州的根基和一贯深谋远虑的作风,一个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曹操心中波澜起伏,有震惊,有佩服,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忌惮和……羡慕。他瞬间明白了陈宇的用意:这笔财富太烫手,留在身边就是祸根,不仅会引来其他诸侯的觊觎,更会严重拖累追击速度。而陈宇,竟然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如此果断、如此隐秘地将其“处理”掉,手段之高明、行动之迅捷、对部下的掌控力之强,都让曹操感到一阵寒意,同时也升起一股强烈的竞争意识。
“子涵……”曹操的声音带着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为一声意味深长的叹息,夹杂着由衷的赞叹,“壮士断腕,壁虎断尾……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此等魄力与决断……操,不及也!”
他没有点破,但彼此心照不宣。陈宇这一手“瞒天过海”,不仅解决了眼前的难题,更是在为幽州积蓄未来争霸天下的资本!这份眼光和手段,让曹操在忌惮之余,也真正将陈宇视为了一个必须正视的可怕对手和潜在的盟友。
“孟德兄谬赞了。”陈宇神色不变,将话题拉回正轨,“董卓主力裹挟天子公卿,驱赶百姓,行速虽慢,然有吕布断后,其锋锐难当!我等合兵一处,当速追之!迟恐生变!”
“正合我意!”曹操眼中重新燃起锐利的火焰,将心中的震撼和算计暂时压下,“董贼罪恶滔天,挟持天子,此乃我等臣子死战之时!操愿与子瀚并力向前,共诛国贼!”
“好!”陈宇点头,目光投向西方那连绵起伏、险峻异常的崤函古道,“传令!全军休整半个时辰,饮水喂马!随后,目标——董卓!全速追击!”
陈宇与曹操,这两位日后注定搅动天下风云的人物,在雒阳的废墟和董卓的暴行背景下,在截获巨资又巧妙“消失”的插曲之后,终于合兵一处。两支加起来不足两万的孤军,带着对汉室最后的忠诚(至少表面如此)和对董卓刻骨的仇恨,义无反顾地冲向了李儒早己张开的、由吕布这头虓虎镇守的致命陷阱——函谷关外的绝杀之地!他们身后,是醉生梦死的诸侯;他们前方,是血与火的修罗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