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禾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不可置信的盯着自己儿子，“你真的这么想？”
牛天明走也没抬再次点头，“妈，对不起。”
叶青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儿子的家门，她只觉得自己的世界似乎突然就没了支点，这让她突然觉得很害怕。
丈夫活着在她心里跟死了没两样。
没进笼子前，她们在一个炕上十多年，可是挨都没挨过，自从知道丈夫出轨，她就没让他再碰过自己。
几个儿子，女儿，像是都偏离了她的掌控。
她当初就是觉得，女儿虽然那样了，可是只要她看着，她就不会再让那畜生有伤害她的机会。
可她不知道的是，女儿压根看都不想看到那个让她每日做梦都会作呕的男人。
她说过想要她离婚，可是叶青禾拒绝了。
她的理由就是给他们姊妹一个完整的家，省得到时候他们议亲时，别人会说他们是单亲家庭。
毕竟很多人认为，一个女人独自养大孩子，虽然伟大，可有女儿的家庭很大程度上是不愿意将女儿嫁入这样的家庭的。
原因无它，就是怕母亲把全部精力放在儿子身上，那样结婚后，外人就无法介入，儿媳妇很难真正融入那个家庭。
后来女儿又要求她报警，告牛怀生，让她以同样的理由拒绝。
那是天宝不声不响在第二天离家出走，那段日子她每天跟几个孩子漫无目的的找，后来想明白了，女儿就是故意躲着她。
她也就歇了再找的机会。
她想，总有一天她会明白自己的苦心，会心甘情愿的回来。
……
自从老大一家跟叶青禾说了那件事，叶青禾消停了好久。
就算好多次路过，看到小两口八点多窗帘还拉着，她虽然生气，可也没再敲窗户叫他们。
后来她也懒得去看。
而牛天明，在好几次迟到后，被工地辞退，第三次，拖老二给找了车队修底盘的活儿。
终于不敢再迟到，每天六点多就起来了，吃完早饭就去车队了，每天七点半上班前就到了。
老板见别人才刚进院子，他己经拿着工具在检查底盘了。
几日下来，老板对他赞赏有加，也给他的工资涨了好几百。
也正因此，他才开始明白，时间的重要性，母亲一首叫自己早起是真的为了自己好。
他这边工作顺利，可媳妇那头就不行了。
眼看着自己地里的草长的都快到膝盖了，可是杨玉娥就是不想起床。
白天的她洗衣做饭纳纳鞋垫织织毛衣，晚上跟着牛天明折腾到半夜，所以，每到早上该起床时她总是不想睁眼。
十点往后地里又太热了，她就更不想去了。
日复一日，地里野草就盖过了庄稼。
叶青禾看不过眼，就帮着锄地，边锄边骂，“靠那懒婆娘还能把日子过成？还不是得靠我……”
牛天明的地就在自己家门口，所以他妈每天锄地时骂骂咧咧的话一字不落的落进赖在床上的杨玉娥耳中。
头一天她还能忍，谁知第二天第三天，她几乎见了邻居都得停下动作抱怨几句。
这一天她才起床出门倒尿盆儿，就看见婆婆跟对面的江大年母亲抱怨，“婶子，你说我咋就这么命苦，娶了个懒的跟猪似的媳妇，你看看，这太阳都晒到人家窗户顶上了还不起来。”
江大年母亲尴尬的笑笑，“年轻人吗？贪睡不是很正常？”
一说起这个，叶青禾又像打开了话匣子，“婶子，你说懒觉谁不爱睡？可人得有这命，你像我，像她这个年纪时，己经……”
她又把她十七岁有了天明，十八岁怀上建平说事儿，将自己那些年是如何挑着小的拉着大的去地里干活儿的事儿说了一遍。
江大年母亲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哎……”
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儿子为了这个叶青禾付出了多少。
曾经的他们也是跟叶青禾一个村儿的，可得知叶青禾嫁到这里，儿子就找借口跟这村的刘木匠学手艺，搬到这里。
他拗不过儿子，只能卖了房子和地在这里安家落户。
后来眼见着她一个孩子一个孩子的生，儿子江大年的心就越凉，最后在二十岁那年，村里征兵，他就去了部队。
每隔几年都会回来一趟，说是探亲，只不过都是找借口帮助那几个母子。
她说了无数次让他赶紧找个人结婚，他都只是笑着敷衍，“妈，如今任务紧，等过了这段时间了……”
谁知这一等，就十五年。
期间好几次，儿子得知牛怀生出轨坐牢，都以为自己有机会了，可谁知，叶青禾依旧没有传出要离婚的意思。
她劝儿子放弃，可儿子却说：“妈，她越是这样，不就越证明她是一个难能可贵的好女人么？”
后来她也不想多说，可也没法埋怨叶青禾，毕竟叶青禾从未承诺过儿子什么，她有自己选择人生如何去过的权力。
叶青禾见江母没搭腔，只是叹气，以为她共情自己，就继续输出，“婶子，你说她们这代人怎么就是比不过我们这代人呢？”
“你看我……”她才说一半，就对上儿媳妇那怨毒的目光。
她放下尿盆缓缓下了台阶，朝叶青禾走了过来，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锄头，气的声音都变得粗粝沙哑，“我稀罕你给我锄地是吧？”
“记得上次我跟你说的很清楚了，我们家的事儿不用你管，你这是既要来多管闲事，又要在邻居跟前编排我，你说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显得你能，显得我懒是吧，我告诉你，如果明早你还来，就别怪我拿尿泼你。”
杨玉娥说完这句话就转身端着尿盆去了屋后，回来时看都没看她。
江大年母亲见人家婆媳闹得没意思，找了个借口也走了。
叶青禾锄了两下土豆，将锄头一摔，看着儿媳窗户气鼓鼓的道，“好像谁爱给你干活一样，哼。”
摔完也走了。
回去后她越想越气，凭什么，凭什么她为他们干活他们不领情就算了，竟然还说要给她泼尿，她还真就不信，她真敢？
次日一早，她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