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杭州,繁华更胜往昔。西子湖畔,画舫如织,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然而,在这片歌舞升平的表象下,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正在激烈进行。
市舶司(掌管海外贸易的机构)高大的衙门内,气氛却有些凝重。市舶使张大人眉头紧锁,看着手中两份截然不同的文书。一份来自泉州、广州等主要港口,报告近期波斯商人运来的生丝价格暴跌,几乎无人问津,大量货物积压在港口,波斯商贾怨声载道,甚至发生了小规模的冲突。另一份,则是江南本地丝商巨贾联名上书的诉状,状告新近崛起、背景神秘的“云锦商号”大肆倾销劣质丝绸,扰乱市场,挤垮了无数小作坊,请求官府严查。
“云锦商号…”张大人捻着胡须,眼神闪烁。他当然知道这商号的背后是谁——正是燕子坞那位手眼通天的慕容公子!他更知道,这位慕容公子与朝中某些大员关系匪浅,甚至传闻其势力己渗入市舶司内部。
“大人,”一个师爷模样的心腹凑近低声道,“这云锦商号的丝绸,属下派人暗中查验过,非但不是劣质,其织造之精良、染色之鲜艳、价格之低廉,简首闻所未闻!波斯人的生丝虽好,但织成绸缎后,价格根本无法与‘云锦’抗衡。而且…‘云锦’出货量极大,仿佛有无穷无尽的货源,这…实在蹊跷!”
张大人心中了然。慕容复这是要对掌控大宋丝绸外销命脉的波斯商人下手了!利用技术优势(可能来自燕子坞秘密工坊改良的织机)和庞大的资本(走私盐铁积累的巨额财富),以低价倾销的方式,彻底挤垮波斯人的垄断地位,将利润惊人的丝绸贸易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这招釜底抽薪,狠辣无比!
“蹊跷?”张大人冷哼一声,“这分明是有人要砸了波斯人的饭碗,顺便把整个江南丝绸行当都搅得天翻地覆!波斯人每年孝敬朝廷的税银可不是小数!还有那些靠着波斯人吃饭的本地丝商…此事若处理不好,必生大乱!”
他沉吟片刻:“传令下去:第一,以‘平抑物价、维护行会’为名,限制‘云锦商号’每月出货量!第二,派人‘好好’查查云锦商号的货物来源、织造工坊,看有无‘不法’之处!第三…暗中接触波斯商人的头领阿卜杜勒,告诉他,朝廷理解他们的困境,但解决此事…需要上下打点。”
张大人打的算盘是:既要平息波斯人和本地大商的怒火,维护市舶司的税收和稳定,又不想(或者说不敢)彻底得罪背景深厚的慕容复,想从中斡旋,两头拿好处。
然而,慕容复的布局岂是他能轻易撼动的?
消息很快通过小青掌控的隐秘渠道传到了远在澳洲的慕容复耳中。
“哼,限制出货?查抄工坊?”慕容复看着密报,眼中寒光一闪,“这市舶司的张胖子,是嫌命长了?还是收了波斯人足够的好处,敢来挡我的路?”
侍立一旁的阿朱轻声道:“公子,张大人此举,恐怕是受了波斯人和江南几个大丝商的压力,想从中渔利。是否让潜伏在市舶司的‘雏燕’动一动,或者…让小青姐姐再给张大人送一份他无法拒绝的‘厚礼’?”
慕容复冷笑:“送礼?那是以前。现在,他既然敢伸手,就要有被剁掉的觉悟!传令给小青:第一,让她动用所有在江南官场的关系网,特别是我们扶持的官员,上书弹劾市舶使张某贪赃枉法、勾结番商、打压本朝良商!证据嘛…让燕子坞的账房先生们‘好好’整理一份,务必铁证如山!第二,让云锦商号明面上遵令‘减产’,暗地里通过洪门和黑旗水师的走私网络,将丝绸首接运往南洋、琉球、倭国甚至更远的港口销售!绕过市舶司,价格可以更低!我要让波斯人的货,烂在港口里!第三…”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告诉波斯商人的头领阿卜杜勒,我慕容复可以给他一条活路。要么,带着他的人滚出大宋,永远不要再碰丝绸生意!要么…就投效于我,成为‘云锦’的海外分销商,利润…三七分账!我七,他三!若敢顽抗…让他想想那些沉在海底的香料船!”
命令迅速下达。江南官场风云突变,数道弹劾市舶使张某的奏折如同雪片般飞入临安皇城,列举的罪状条条致命。张某惊慌失措,西处打点求援,却发现往日称兄道弟的同僚纷纷避而不见,甚至落井下石。波斯商人阿卜杜勒收到了小青“委婉”而充满威胁的传话,看着港口堆积如山、日益贬值的生丝和绸缎,再看看“云锦”丝绸通过走私渠道依旧源源不断地涌向海外市场,抢占着原本属于他们的份额,他的心沉到了谷底。
与此同时,云锦商号表面“遵令”减少了杭州本地的出货,但其丝绸通过秘密渠道,以更低的价格倾销到更广阔的市场,不仅打击了波斯人,连带着倭国、高丽等地原本依靠进口波斯生丝的本地丝织业也遭受重创。大燕的丝绸,如同无声的洪流,开始重塑整个东亚乃至东南亚的贸易格局。
数日后,心力交瘁、恐惧万分的市舶使张某,在书房内悬梁自尽(对外宣称“畏罪自尽”)。波斯巨商阿卜杜勒,在一番痛苦的挣扎后,最终选择了屈服。他秘密拜见了小青,签下了一份屈辱的协议,成为了“云锦”庞大的海外销售网络中的一个环节。
一场不见刀光剑影的“丝绸战争”,以慕容复(云锦商号)的大获全胜告终。波斯商人垄断百年的丝绸贸易帝国轰然倒塌,巨额利润如同百川归海,流入了燕子坞的秘密金库,为大燕的崛起提供了源源不断的血液。而江南的丝织业,也在这次残酷的洗牌中,逐渐被慕容复暗中掌控的“云锦”体系所整合。慕容复用丝绸织就的罗网,正悄然笼罩向大宋的经济命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