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二十九、三十——"
苏玛丽的口红在舷窗玻璃上划出最后一道红痕时，游艇突然剧烈震颤。林小满的星座耳环撞在金属舱壁上，清脆的声响淹没在陈大路敲击键盘的暴风雨中。
"信号恢复了！"陈大路的三只猫同时竖起尾巴，"导航显示我们在——"
"临海老码头。"赵光明腹肌上的淤青还在隐隐作痛，他指向窗外那片被霓虹遗忘的角落，"那个亮着红灯的仓库。"
防毒面具的橡胶气味还残留在林小满的鼻腔里。她将自制罗盘塞回职业装夸张的荷叶边口袋，指甲划过喷雾瓶身的星座贴纸。"全员检查装备，"她的声音比海雾更轻，"这次不是数据战。"
仓库铁门被赵光明用健身房的暗号节奏敲开时，陈大路的猫突然集体炸毛。荧光涂料在黑暗中勾勒出数十个玻璃罐的轮廓，每个罐子里漂浮着不同的物品——褪色的电影票根、干枯的玫瑰、半融化的巧克力......
"受害者纪念堂？"苏玛丽的高跟鞋碾碎地上一张银行流水单，2018年的数字在她瞳孔里燃烧。那是她父亲去世前三个月被转走的金额。
林小满的喷雾瓶撞上了某个玻璃罐。罐底标签写着"苏明哲项目"，里面沉着半枚象棋棋子。她的星座耳环突然停止摆动："玛丽，你父亲是不是——"
"Excel第38行。"苏玛丽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指抚过罐身，指纹在冷凝水上留下血痕般的印记，"这是我爸教我的第一个函数。"
赵光明突然撞翻了一排空罐子。最新那个罐子上的便签纸飘到他运动鞋边，打印体的墨迹还没干透："都市奇缘事务所——林小满项目（进行中）"
"标本师在收集完美男友标本。"陈大路的眼镜反射着电脑屏幕的蓝光，三只猫爪同时按下回车键，"但最新猎物是——"
林小满的喷雾瓶滚落在地。薄荷味液体渗入地缝时，整面墙的玻璃罐突然同时泛起荧光。最顶端的密封罐里，一张心理学学位证书正在慢慢卷边。
"因为他要标本的不仅是物品。"苏玛丽用高跟鞋跟碾碎那枚象棋棋子，"是塑造完美男友的记忆模具。"
陈大路的键盘声戛然而止。监控画面里，防毒面具正在他们事务所门口调试指纹锁。三只猫的尾巴同时指向赵光明手机——第58个相亲对象的未读消息闪着红光：
"听说你们在找会做标本的人？"
林小满的手指在标本目录上她的名字处停顿了三秒，指甲边缘沾着防渣喷雾的薄荷味。玻璃罐墙反射着临海市凌晨三点的霓虹，那些标着日期的标本像被钉在时光琥珀里的昆虫，每个罐底都压着张泛黄的心理测试卷。
"2016年国际心理学年会..."苏玛丽的高跟鞋碾碎地上一块玻璃，"这份目录用的是你论文被撤稿前的编号系统。"
陈大路的三只猫突然同时炸毛，其中一只跳上控制台踩亮了投影仪。蓝光里浮现出林小满七年前的演讲视频，她扎着马尾辫站在"人性可计算化"的标题下，背后大屏幕滚动着现在正贴在玻璃罐上的那些公式。
"暂停！"赵光明徒手接住坠落的投影遥控器，"第28分30秒那里——"
画面定格在林小满举起喷雾瓶的瞬间。现实中的林小满踉跄后退，后腰撞上标本架，三个罐子应声而碎。陈大路盯着满地玻璃渣里露出的蓝牙芯片，格子衫袖口突然被猫爪勾出线头。
"所有标本都是信号发射器..."他声音发干，"我们走进了一个活体数据库。"
苏玛丽的口红在最近的玻璃罐上划出红痕，Excel表格的思维模式让她立刻发现规律："受害者都是你论文里提到的'可预测人格类型'，连相遇场景都复刻了你的实验设计。"
海风从破窗灌进来，吹散林小满的职业装翻领。她摸到锁骨位置的旧伤疤——那是七年前撤稿风波后自己用裁纸刀划的。视频里的年轻学者正说着："当变量足够多时，连爱情都能用贝叶斯定理求解..."
"所以这是个大型对照实验？"赵光明掰弯了手里的金属探测器，"用真人验证你被学术界否定的理论？"
警报声突然从楼下传来，伴随着柴油发电机启动的震动。林小满的星座耳环疯狂摇晃，她抓起最近的标本罐砸向投影仪，玻璃碎裂声中传来变调的电子音：
"亲爱的对照组林小姐，你的防渣喷雾配方需要修正——真正的变量是你自己。"
三只猫同时扑向声源处的通风管，陈大路趁机黑入系统，笔记本屏幕却弹出七年前林小满的论文审核页面。苏玛丽扯开衬衫第二颗纽扣，露出藏在项链里的微型摄像头："三十秒内撤离，消防喷淋系统被植入了神经毒素。"
林小满突然笑了。她把防渣喷雾倒进陈大路的咖啡杯，薄荷与焦糖混合出诡异的香气。"告诉主谋，"她对着通风管说，"他漏算了最重要的变量——"
赵光明扛起她就往安全通道冲，八块腹肌抵着她颤抖的肩胛骨。在最后一级台阶上，林小满挣脱跳下，从内衣夹层抽出一张发皱的会议签到表。
"当年所有反对我论文的评委..."她指尖点过三个被红圈标记的名字，"现在都是诈骗案受害者协会的顾问。"
消防栓的爆裂声吞没了后半句话。水幕中，陈大路捞起湿漉漉的猫，眼镜片上反射着从标本罐里飘出的区块链密钥。苏玛丽把高跟鞋甩上肩膀，口红在逃生通道墙上写下一串坐标。
"游艇会往东。"她抹开睫毛上的水珠，"那家伙要回收最重要的实验样本——"
林小满正把签到表揉成团吞下去，纸张上的油墨在她喉咙里烧出铁锈味。赵光明掰开她的嘴时，发现她的虎牙咬破了口腔内壁，血珠滴在锁骨伤疤上，像给七年前的自己盖了个邮戳。
"第28分30秒那段视频是合成的。"林小满的指甲掐进掌心，防渣男喷雾在桌上投下摇晃的阴影，"但演讲内容确实是我说的。"
投影仪蓝光里漂浮的2016年学术会议上，年轻版的她正用手术刀般的语调解剖人性："情感不过是多巴胺和血清素的精确配比......"
陈大路的三只猫突然集体跳上键盘，屏幕闪过一串乱码。其中那只虎斑猫的尾巴扫过USB接口时，显示器突然弹出深红色警告框。
"这个程序有bug......不对！"陈大路的眼镜片反射出疯狂跳动的代码，"诈骗账户的区块链里嵌着别的数据！"
苏玛丽的高跟鞋碾碎地上一块玻璃标本，碎渣在"人性可计算化"的论文复印件上划出裂痕。她俯身时耳环勾住陈大路的耳机线："给我三分钟。"
"二十八、二十九、三十——"赵光明无意识地重复着健身房暗号，腹肌在紧绷的T恤下轮廓分明。他伸手想扶住摇晃的显示器，却按到了陈大路养的三花猫的尾巴。
猫爪拍在回车键上的瞬间，满屏乱码突然重组为儿童照片。每张照片角落都标注着比特币钱包地址和经纬度坐标，最新更新时间是72小时前。
林小满的星座耳环突然静止。防渣男喷雾从她指间滑落，薄荷味在空调冷气里炸开："这是......"
"人口贩卖账本。"苏玛丽己经打开五个金融终端，烈焰红唇间咬着发卡，"主谋用情感诈骗洗钱，真生意在暗网。"她的美甲在键盘上敲出残影，办公桌抽屉里传来Excel表格自动刷新的声音。
陈大路的三只猫围成三角阵型，尾巴同时指向东南方向。他扯开第三罐能量饮料："资金流向临海新区的虚拟货币交易所，但物理坐标......"
"在老码头废弃冷库。"赵光明突然出声，手机屏幕亮着57个相亲APP的通知，"上周假装海归相亲时，有个女孩说叔叔的冷链公司总在半夜卸货。"他的拇指划过相册里偷拍的集装箱编号，与屏幕上的数据完美重合。
林小满捡起滚到脚边的喷雾瓶，瓶身倒影里2016年的自己正在投影里微笑。她突然拧开瓶盖对着镜头按下，薄荷雾笼罩了那张年轻自负的脸。
"苏玛丽冻结资金，陈大路追踪物理坐标。"喷雾在空气中划出星座轨迹，"赵光明去准备......"
"等等。"陈大路的格子衫袖口突然被猫爪勾住，显示器跳出新的警告框，"有人在反向追踪我们。"
暗网聊天框自动弹出，血红文字正在倒计时：【交易终止 剩余12:00:00】。苏玛丽猛地扯下耳机："对方发现资金冻结了，正在转移儿童！"
赵光明的腹肌撞在桌沿，他抓起陈大路的三花猫塞进背包："健身房那伙人说过，打手要会开冷链车。"背包里传出猫爪挠金属的声音，混着他手机里57个社交软件的通知声。
"不行！"林小满的喷雾瓶指向所有人，"现在报警会打草惊蛇，但继续追查可能害死......"她的声音突然卡住，投影仪蓝光映出她颤抖的睫毛。
苏玛丽的高跟鞋跟碾碎了最后一粒玻璃渣。她扯开衬衫露出锁骨下的伤疤——那是三年前银行抢劫案留下的。"我有个计划。"她的美甲在平板上划出资金流程图，"但需要赵光明在暗网发个定位。"
陈大路的三只猫同时炸毛。显示器上，倒计时变成【11:59:59】。
"用这个。"赵光明从健身包里掏出杠铃片，内侧贴着健身房储物柜的磁卡，"光头说过这是'万能钥匙'。"
当林小满的喷雾在倒计时投影上留下星座图案时，苏玛丽己经黑进了临海市交通系统。她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指悬在回车键上："最后确认，一旦发出虚假的冷链车gps信号......"
"这个程序有bug。"陈大路突然把三只猫塞进主机箱空隙，"但bug可以变成后门。"他的眼镜片上倒映着层层嵌套的虚拟货币地址，最深处藏着个哭泣的emoji。
赵光明己经脱掉T恤换上冷链公司制服，腹肌上还留着杠铃压出的红痕。他举起手机，57个社交账号同时登录："要发什么定位？"
"我们事务所的。"林小满的喷雾在空气中画出老码头地图，"但要让对方以为这是......"
"比特币提现点。"苏玛丽的口红在显示器上画了个$符号，突然扭头看陈大路，"你能让倒计时暂停吗？就三十秒。"
三只猫爪同时按下键盘的瞬间，倒计时真的停在了【11:59:29】。陈大路的能量饮料罐捏扁在手心："二十八、二十九、三十......好了。"
赵光明按下发送键时，健身房储物柜磁卡在他掌心发烫。暗网聊天框闪过最后一行血字：【确认新坐标 交易继续】。
林小满的喷雾瓶突然报警般震动起来，瓶底液晶屏显示着从陈大路主机箱里同步出的实时画面——五个红点正离开废弃冷库，朝事务所方向移动。
"他们上钩了。"苏玛丽扯断耳机线缠在手腕上，"警察还有二十分钟到冷库。"
陈大路的三只猫从主机箱里叼出U盘，排列成箭头形状指向后门。显示器上的倒计时恢复跳动，但数字变成了绿色：【11:58:07】。
赵光明套上冷链公司鸭舌帽，57个手机通知同时静音。他弯腰时后腰露出健身房更衣室的钥匙，上面刻着"打手专用"。
"记住。"林小满最后喷了下喷雾，薄荷味笼罩着2016年的学术投影，"这次我们要救的......"
投影仪突然熄灭。黑暗中，五辆冷链车的引擎声从三个街区外传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