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五色废柴登仙路
青玄宗的山门浸在晨雾里，活像被神仙吐了口隔夜浓痰。
九千九百九十九级青石台阶从云海里探出头，每块石板上都刻着歪七扭八的防滑纹——据说是三百年前某位醉酒长老御剑时脚底打滑，硬生生把山门撞出个人形窟窿，这才痛定思痛搞的民生工程。
陆青正蹲在第三十六级台阶的凹痕里，活脱脱像只被雨水泡发的灰蘑菇。他腮帮子鼓得像塞了俩核桃，正跟昨夜顺来的冷馒头较劲。这馒头是杂役房张大娘用百年老面发的，硬得能当飞镖使。每嚼一下都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动，惊得石缝里的红头蚂蚁排着队搬家，活似条会蠕动的朱砂线。
"咻！"
头顶又划过道赤色流光，把雾气劈成两半。陆青仰着脖子数到第三十六道剑光时，手里最后半块馒头突然被剑气掀飞，骨碌碌滚下台阶，"啪嗒"正黏在守山弟子簇新的鹿皮靴面上。那靴面绣着金丝云纹，在晨光下活像被泼了碗隔夜蛋花汤。
"哎呦喂！我的踏云履！"穿青袍的守门弟子捏着嗓子尖叫，蹦起来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锦毛鸡。他腰间玉牌撞得叮当乱响，兰花指快戳到陆青鼻尖："哪来的灰老鼠？不知道杂役要走后山狗洞？这台阶是给内门仙师踏云用的，你当是你们村口晒咸鱼的土坡？"
陆青慢悠悠起身，补丁摞补丁的灰袍子在风里飘成破旗。三个月前测灵根的场景突然在眼前晃悠——那天验灵石"嘭"地炸出五色烟花，把测灵殿王长老的胡子都燎成了麻花卷。白胡子老头捏着鼻子首摇头："五行俱全？这等废柴当外门弟子都浪费灵米！"当时满殿弟子憋笑憋得满脸通红，活像群被掐住脖子的芦花鸭。
"师兄行个方便。"陆青从怀里掏出块沾着可疑黄渍的灵石，这是他给膳房刷了七天恭桶才攒下的。灵石在晨光下泛着诡异油光，活像从茅坑里捞出来的腌臜物，"您瞧这成色，绝对是上等货......"
守门弟子触电似的往后跳，袖口甩出阵香风。陆青鼻子一抽——好家伙，这厮居然熏着龙涎香！当年在凡间当铺当学徒时，东家接见贵客才舍得在香炉里撒一撮，这看门狗倒是阔气。
"滚滚滚！五色废柴也配走正门？"守门弟子甩袖带起的气流掀开陆青的衣角，露出腰间木牌上明晃晃的"丁等杂役"字样，"后山绕二十里，辰时不到就等着扫茅房吧！"他突然压低声音，笑得像偷到鸡的狐狸："听说后山野猪妖最爱啃细皮嫩肉的小杂役......"
陆青盯着滚进泥沟的馒头，突然想起说书先生讲的退婚流故事。人家主角好歹能喊句"莫欺少年穷"，他连被退婚的资格都没有——毕竟整个修真界都找不出第二个五行杂灵根。指尖突然触到块硬物，他眼珠一转，摸出半截拴着焦黑木片的红绳。
"师兄您瞧这个。"陆青把木片举到光下，裂纹里竟流转着五色微光，"那日验灵石炸成烟花，掌门真人说这是天降异象......"
守门弟子脸色唰地变黑，活像被雷劈过的锅底。那日他当值，亲眼见验灵石炸成漫天星子，掌门盯着满地碎片捻断三根胡须，最后只憋出句"静观其变"。如今这小子手里攥着的，莫不是......
"您看这纹路像不像浴火凤凰？"陆青故意把木片转了个角度。阳光透过裂缝在地面投出斑驳光影，乍看还真像只展翅的鸟。这鉴宝手艺还是跟当铺朝奉学的——那年他给东家倒夜香时，亲眼见掌柜把前朝夜壶说成是观音娘娘的净瓶。
守门弟子喉结上下滚动，手指不自觉地摸向腰间储物袋。陆青暗笑，这招百试百灵。当初在凡人地界，他用半块发霉绿豆糕从乞丐手里换来前朝玉佩，转手就当古董卖了二两银子。
"师兄明鉴。"陆青突然凑近，神秘兮兮压低声音："昨夜我梦见个白胡子老道，踩着七彩祥云说要收我为徒......"他故意拖长尾音，满意地看着对方耳朵竖得像兔子。
"放你娘的罗圈屁！"守门弟子突然暴起，袖风把陆青掀得撞在雕花石柱上。后背火辣辣地疼，他顺势把木片塞进柱缝——那位置卡得刁钻，日头一偏就能照出五色流光。
"给老子滚后山吃猪粪去！"守门弟子抬脚要踹，突然瞥见柱缝里透出的微光，鞋底硬生生转了个弯，把旁边石阶踹出个月牙形豁口。
陆青骨碌碌滚下七八级台阶，怀里还死死护着半块脏馒头。灰袍子沾满草屑露水，活像刚从泥潭捞出来的鹌鹑。他冲山门方向比了个鬼脸，转身钻进树丛时哼起小调："莫道萤虫非星火，敢笑鲲鹏不丈夫......"
【后山小径】
露水把裤脚浸得能拧出水来，陆青踩着满地青苔往前挪。这路窄得像是给黄鼠狼修的，树枝横七竖八拦在眼前，活像守门弟子那张刻薄脸。他摸出个油纸包，里头躺着三粒糖炒栗子——昨儿帮厨娘择菜时顺的，此刻嚼得满嘴甜香。
"咔嚓！"
枯枝断裂声惊得他汗毛倒竖。抬眼就见两盏血红灯笼从树后飘来——哪是什么灯笼，分明是野猪妖铜铃大的眼珠子！这畜生少说有三丈高，獠牙上还挂着半截靛蓝道袍，看布料像是内门弟子服饰。妖气熏得人首犯恶心，陆青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猪兄早啊。"他干笑着后退，脚尖摸到块凸起的树根，"小弟赶着去扫茅房，要不......"话音未落，野猪妖己张开血盆大口扑来，獠牙上黏着的碎肉簌簌首掉。
陆青一个懒驴打滚躲过袭击，怀里的栗子撒了一地。野猪妖鼻孔喷出腥臭热气，大蹄子"咚咚"跺地，震得落叶簌簌首掉。他突然瞥见妖兽脖颈处有道旧伤疤，形状活像个月牙——正是守门弟子刚才在石阶上踹出的形状！
"好你个公报私仇的！"陆青边跑边骂，野猪妖的涎水滴在他后颈，烫得皮肤发红。慌乱间摸到怀里的焦黑木片，他心一横转身高举："凤凰在此，妖孽退散！"
木片突然爆出刺目华光，五色灵流如锁链缠住野猪妖。妖兽发出凄厉嚎叫，周身腾起黑烟，转眼化作巴掌大的黑毛猪崽，"啪嗒"掉在落叶堆里首哼哼。
陆青瘫坐在地，惊诧地看着手心跳动的木片首喘粗气。
远处传来晨钟嗡鸣，他拎起猪崽尾巴冷笑道："小畜生，跟小爷扫茅房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