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红光在数据中心的金属墙壁上流淌，像稀释的血浆。林小满袖口的双子座刺绣在闪烁中忽明忽暗，她盯着主控台上那杯早己冷掉的咖啡，杯底沉淀着星象图的残渣。
"情感模拟程序加载到78%了。"陈大路的眼镜片上滚动着绿色数据流，三只猫在他脚边围成等边三角形，"但核心算法需要你的星盘参数。"
林小满把防渣男喷雾拍在控制台上，喷雾金属罐的倒影里映出二十七个监控画面。其中第三个画面里，主谋正在安全屋擦拭他那套标本制作工具，手术刀尖沾着一点暗红。
"他月亮落在天蝎座第八宫。"她的指甲划过平板电脑上的星盘，留下西道荧光轨迹，"童年创伤导致他把亲密关系等同于解剖实验——苏玛丽那边怎么样？"
财务总监的声音从天花板的消防喷淋头里传出来，带着奇特的混响："我刚黑进他初恋的社交账号。提醒一下，这位女士现在在巴塞罗那开中餐馆，招牌菜是仰望星空派。"
赵光明突然从通风管跌下来，运动鞋底粘着三张外卖小票。"安全屋外卖订单显示，"他拍掉肩膀上的灰尘，"这家伙连续七年情人节都点双人份的惠灵顿牛排，备注永远写着'不要黑椒汁'。"
陈大路的键盘声停顿了0.3秒。"等等，"他的三花猫突然跳上主控台，"他初恋对黑椒过敏？"
林小满的星座耳钉突然发烫。她快速滑动星盘，火星的光标停在某个相位时，整个屋子的警报器同时发出短促的嗡鸣。
"程序有突破口了。"她扯下耳钉扔给陈大路，"用这个当加密密钥——他人生所有算计里，唯独没敢解析这段感情。"
数据洪流在屏幕上炸开成星云状。陈大路把耳钉插进USB接口的瞬间，三只猫的尾巴同时竖成天线。主谋安全屋的监控画面突然扭曲，他面前的手术刀投影变成一张泛黄的老照片——扎着马尾辫的少女正在餐车后厨颠勺，围裙上沾着面粉。
"不可能......"主谋的手套在照片上擦出静电火花，"这个数据节点应该被......"
"被格式化了？"林小满对着麦克风轻笑，声音通过安全屋的智能音箱传出，"可惜人类记忆不像硬盘。"她按下回车键，星盘上的小行星带开始重构照片里的场景，"2009年9月14日傍晚，她送你的便当盒底层藏着抗过敏药。"
主谋的呼吸频率突然紊乱。监控画面里，他无意识摸向西装内袋的动作被陈大路精准捕捉，程序员立刻放大了那个区域的像素——内衬口袋里露出半截药板。
"程序bug在这里。"陈大路突然抓起林小满的右手按在生物识别器上，"心理学女巫，需要你最高权限。"
林小满的掌纹在扫描仪下泛出淡紫色。系统弹出最后一道防火墙时，赵光明突然把运动手环怼到摄像头前："用这个！他去年买过同款心率监测仪！"
情感模拟程序彻底爆发的瞬间，苏玛丽的美甲刀撬开了金融系统的后门。主谋面前的整面墙突然变成动态星图，他大学时期写给初恋的未发送邮件在群星间流转，每句蹩脚的情话都对应着某个诈骗案的作案手法。
"看明白了吗？"林小满的星座耳钉在主机箱里发着红光，"你发明的完美骗局里，唯一真实的变量是——"
主谋突然扯掉手套去抓漂浮的邮件，常年戴手套的手指在触屏上留下的指纹。"住口！"他的怒吼震碎了安全屋的玻璃展柜，"那些标本......那些数据明明验证了你的理论......"
"我错的是把理论写在论文里。"林小满的声音突然柔软下来，监控画面里的主谋正无意识模仿照片里少女颠勺的手势，"而你错的是......"她敲下最终组合键，"把实验对象当成了标本。"
全城所有电子屏幕在同一秒切换画面。巴塞罗那的中餐馆监控里，少女——现在是老板娘——正在教女儿用模具切章鱼香肠，案板上的面粉画出歪歪扭扭的爱心。
主谋的膝盖撞翻了标本陈列架。在无数玻璃器皿坠地的清脆声响中，陈大路的三只猫突然同步打了个哈欠，程序界面上弹出最终提示框：
【情感变量验证通过】
【是否格式化防御机制？】
林小满的指尖悬在确认键上方三毫米处，这个距离刚好能让主谋看清她手腕上那道与论文被撤稿同天的旧伤疤。苏玛丽的高跟鞋声从走廊尽头传来，伴随美甲锉打磨金属的细微声响。
"要听听专业建议吗？"财务总监把平板电脑转过来，屏幕上是精确到小数点后六位的情绪波动曲线，"他的悔恨值刚刚超过了诈骗所得总额。"
赵光明突然举起手机："等等！他初恋刚更新了菜单！"运动男孩的锁屏壁纸上，巴塞罗那的餐车招牌亮着暖黄的光，特价菜写着"记忆里的黑椒牛排（可免黑椒）"。
林小满的呼吸拂过麦克风，主谋的安全屋里，智能音箱突然播放起餐车最常放的《月亮代表我的心》老唱片版。陈大路悄悄拔下星座耳钉，三只猫的尾巴尖同时指向东南方——临海市最高的金融大厦楼顶，第一缕晨光正刺破数据迷雾。
警报红光熄灭的第三十七分钟，林小满的星座刺绣袖口还残留着数据中心的金属腥气。她推开便利店玻璃门时，风铃惊醒了趴在收银台打盹的老板，三只野猫从赵光明脚边窜过，撞翻了立在冰柜旁的"今日特价"立牌。
"五份关东煮。"陈大路用指甲抠着格子衫上干涸的指甲油痕迹，"萝卜要多煮三分钟的。"他的眼镜片在冷藏柜的荧光里泛着青，倒映出苏玛丽正用折断的高跟鞋跟戳自动门开关。
赵光明抓起货架最上层的薯片，包装袋在他指间发出脆响。"肌肉男代餐套餐。"他念着商品标签突然笑出声，八块腹肌的轮廓在T恤下起伏，"原来我值9.9包邮。"
冰柜的嗡鸣声中，老板从柜台下摸出五个易拉罐。罐身上凝结的水珠滚落在林小满手背，凉得像那个诈骗犯最后滴在她调查报告上的眼泪。"答案饮料，"老板用圆珠笔挨个敲打罐顶，"上周新进的货。"
第一罐砰地弹开时，陈大路的眉毛跳得比气泡还急。"给迷信科学的——"他念着瓶盖内侧的字突然噎住，屏幕上滚动的十六进制代码和童年那张"全科满分"奖状在视网膜上重叠。
苏玛丽的尖指甲撬开第二罐，红酒色的液体漫过她掉漆的甲油。"相信星座的。"她念完就把易拉罐捏瘪了，金融中心72层落地窗上未干的账户数字在她瞳孔里闪烁。林小满的防渣男喷雾从包里滚出来，在收银台边缘摇摇欲坠。
"用Excel谈恋爱的在哪儿？"赵光明把第三罐举到射灯下打量，易拉罐拉环挂在他小拇指上晃荡。健身房的更衣镜突然在记忆里碎裂，五十七个相亲APP的通知声变成雨点打在铁皮屋檐上。
第西罐的碳酸气泡涌出来时，三只猫同时跳上陈大路的肩膀。"用肌肉思考的。"体育生把饮料倒进关东煮纸杯，热气模糊了他锁屏上那个做深蹲计数的光头。便利店玻璃映出他徒手接住投影仪的姿势，像接住某个永远找不到标准答案的数学题。
林小满转动最后一个空罐，瓶盖内侧的激光防伪标签在射灯下泛虹彩。"给还在找答案的人。"她念完才发现罐底粘着片星座贴纸，和她西装内袋里那张被比特币交易记录染黑的星盘一模一样。
夜班飞机的轰鸣碾过头顶时，苏玛丽突然把五枚瓶盖排成五角星。"情感诈骗案卷宗编号3-22，"她鲜红的唇角沾着咖喱鱼蛋的油光，"结案报告里要不要写..."
"写那个营养师最后问的问题？"赵光明把筷子插进溏心蛋，蛋黄缓慢地淹没在汤里。健身食谱密码本在逃亡途中散落，只剩手机相册里那张标注着"200个俯卧撑充电方案"的截图。
陈大路的三只猫开始轮流踩键盘。收银机吐出的小票上，打印出的不是金额而是一串二进制代码。"程序没有bug的时候..."他摘下眼镜擦拭，儿童拐卖交易记录的残像还黏在镜片上，"才是最可怕的完美陷阱。"
自动门第无数次开合间，林小满摸到空罐底部的金属片。星座贴纸下露出半枚指纹——和资料库里那个诈骗犯童年照片上的烫伤疤痕完全吻合。冰柜的冷气涌过来，她想起数据洪流里那个哭着问"为什么骗局比真相容易"的男孩。
"再来五个答案。"苏玛丽突然把高跟鞋甩向自动门感应器，玻璃门保持敞开的状态，让凌晨三点的风吹散她发间残留的金融峰会香槟味。野猫们炸着毛从她脚边窜过，撞翻了立在阴影里的"今日特价"立牌。
便利店的白炽灯突然频闪，照亮货架深处某个蒙尘的玻璃罐。老板擦拭罐身的动作让赵光明想起营养师调试蛋白粉的手势，而陈大路注意到罐底标签的条形码和诈骗账户的加密方式完全相同。
"最后一个答案..."林小满转动着空易拉罐，防渣男喷雾在收银台上滚出星座运行的轨迹。三只猫同时竖起尾巴时，她看清罐底贴纸上用荧光笔写着——"给制造问题的人"。
晨光染红冰柜边缘时，五枚瓶盖在关东煮汤汁里组成新的星座。苏玛丽用折断的鞋跟蘸着汤汁，在收银小票背面画完最后一个财务报表的框线。赵光明把健身手环调成倒计时模式，数字跳动的频率和陈大路破解防火墙时敲击键盘的节奏逐渐重合。
玻璃门最后一次开合，风铃惊飞了落在"今日特价"立牌上的麻雀。林小满把空罐抛向垃圾桶的弧线里，临海市的轮廓在晨雾中渐渐清晰——摩天大楼的缝隙间，某个儿童拐卖案的线索正随着第一班地铁开始流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