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阎婆惜渐渐僵硬的身体。
宋振乾喉结不停上下滚动。
往事如潮水般地涌来:
现实生活中的宋振乾。
毕业于国内某知名高等学府。
中国古代史专业的硕士研究生。
他爱好文学,饱读诗书。
翻遍古籍,尤好《宋史》。
书中汴京夜市鼎沸,瓦舍勾栏笙歌不辍。
活字印刷术革新文脉,宋词清韵传唱市井。
程朱理学激荡思想,科技文艺各放异彩。
将宋时的繁华盛景与文化灿烂。
勾勒得淋漓尽致。
可现实生活却给了他狠狠一击。
满腹经纶却换不来一份像样的工作。
最终只能穿上黄色工装。
骑着电动车穿梭在大街小巷。
成了一名光荣的外卖小哥。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曾经所谓文人的浪漫与憧憬。
竟成了求生道路上的无奈注脚。
"既然让我穿越成宋江,绝不能重蹈覆辙!"
他猛地扯过阎婆惜发髻上的银簪。
狠狠地刺入自己的胸口。
擦净簪子上面的痕迹。
随后塞进那妇人的手里。
又在簪子上涂满血迹。
皮肉刺穿的剧痛让他瞬间清醒。
目光扫过带血的招文袋。
里面有梁山泊晁天王送来的书信。
足以致命的证据,绝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晁天王休要怪罪! "
他咬牙将密信投入火盆。
"留得青山在,方有重逢时。"
他脑海中突然灵光一现。
眼前浮现出张文远阴险的笑脸。
前世攻读《宋刑统》的记忆如潮水涌来:
宋代律法中,诬告反坐与通奸罪皆可判流刑。
若涉及诬告上官,更是十恶不赦的重罪。
宋朝历来注重礼仪廉耻。
尤其通奸之罪,更为世人不齿。
不似后世反而以此为荣,混乱不堪!
既然你忘恩负义给宿主戴绿帽。
那就休怪我做事不仁不义!
砚台里的墨汁早己凝结成块。
宋江倒入茶水将其化开。
张文远素爱临摹欧体险峻之态。
却在撇捺收笔处模仿颜真卿的"蚕头燕尾"。
撇划末端带有独特上挑之势,宛如寒鸦振翅。
作为同僚,宋江对他的书写习惯一清二楚。
他屏息凝神思考片刻,悬腕写下:
今有贼人宋江勾结梁山贼寇。
欲里应外合颠覆郓城。
某己掌握县令贪墨铁证。
主上如若包庇宋江。
定当此事呈报于济州府......
字迹刻意洇开,又用茶水晕染边角。
伪造出仓促书写的痕迹。
宋江将伪造的信件塞进梳妆盒。
故意露出书信的一角。
把阎婆惜僵硬的手指按在盒盖上。
刻意拖拽出几道凌乱的抓痕。
解下朱仝所赠的香囊压在上面。
这枚绣着并蒂莲的香囊。
前些时日被张文远借去把玩。
此刻却成了钉死他的致命楔子。
"来人啊!救命!"
他的呼喊声撕破夜幕。
惊飞了梁间栖息的夜鸟。
在寂静的院落中回荡。
阎婆的破锣嗓子骤然响起。
"天杀的!我女儿怎么了?"
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夹杂着老妇人惊恐的哭嚎。
宋江捂着胸口,蜷缩在地上。
借着月光瞥见阎婆跌跌撞撞冲进门来。
她双手颤抖着抱住女儿的尸体。
"我的儿啊!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左右邻舍眼见事情闹大,急忙报官。
捕头朱仝和衙役手持火把冲了进来。
火把的光芒照亮他紧绷的脸庞。
当他的目光扫过满地狼藉。
落在宋江的身上时,瞳孔微微一缩。
宋江故作艰难地抬起头来。
眼神示意梳妆台上的香囊。
又迅速地看向暗格的方向。
朱仝神色一愣,随即领会。
他不动声色地挡在阎婆身前。
假意温言出声安慰。
"老人家莫急,我等定会查明真相。"
说着,他装作不经意地靠近梳妆台。
余光瞥见香囊下压着的信纸一角。
与宋押司多年好友的默契相处。
让他瞬间明白其中必有蹊跷。
"来人!将宋江带回县衙,听候老爷发落!"
押解途中,朱仝故意放慢脚步。
与宋江并肩而行。
他压低声音悄声问道。
"公明兄,这其中到底有何隐情?"
宋江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贤弟只需留意香囊和书信,真相自会大白!"
夜色如墨,一行人朝着县衙的方向走去。
宋江望着朱仝坚毅的侧脸。
心中不由暗暗盘算:
这第一步棋子己然落下。
接下来,就看张文远如何陷入布局了......
第二天辰时,宋江被带上公堂。
县令时文彬的惊堂木重重拍下。
"宋江,你因何杀死阎婆惜,从实招来!"
宋江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
他朗声出言,不徐不疾地陈言道:
恳请知县大人明鉴!
小人乃知书达理、守法之人。
绝不会平白无故伤人性命!
几日前小人偶然撞见张文远。
鬼鬼祟祟塞给阎婆惜一封书信。
当时两人神色慌张,小人便留了心眼。
昨夜小人与阎婆惜饮酒,谈及此事。
她竟突然提出以书信内容要挟。
敲诈小人五百两黄金。
小人身上没带那么多银两。
她便威胁说信中有我通匪的“铁证”!
他扯开身上染血的衣襟。
露出胸口银簪刺破的伤痕。
小人与她抢夺信件时。
她手持簪子高呼'反贼'狠狠刺来。
慌乱之间......小人只能挥刀自卫......
张文远不由得跳脚大骂。
"一派胡言!分明是你宋江蓄意杀人!"
“张贴书切莫着慌!”
宋江目光如剑,看向张文远。
“朱都头可曾在阎婆惜房内找到香囊?”
他转头看向一边的捕头朱仝。
“你从我处拿走此物,却出现在凶案现场,作何解释?”
朱仝适时上前,呈上物证:
大人,卑职在阎婆惜妆奁暗格中。
搜出张文远亲笔所写书信。
与张文远抄录公文的笔迹一般无二。
这枚前几日借自宋押司的香囊。
如今也出现在凶案现场。
其中端倪,还请大人明察!
时文彬拿起物证之内的信件。
看着那熟悉的"蚕头燕尾"笔锋。
脸色显得愈发阴沉。
当看到"掌握县令贪墨铁证"的字样时。
手指不由得微微颤抖。
信件里的字字句句。
首指他收受商贾的巨额贿赂。
县令时文彬顿时勃然大怒。
惊堂木重重落下,当堂宣判:
宋江虽然过失致人死亡。
但念其自卫行为在先。
且适时揭露犯罪实情。
避免县衙被诬陷而蒙羞。
依大宋律例,令以罚代刑。
罚银五百两,暂居监外!
张文远突然挣脱衙役桎梏。
面如白纸般大声嘶吼:
"大人!小人冤枉!这是栽赃......"
话未说完,时文彬猛然拍案。
惊堂木碎裂的木屑飞溅半空:
"住口!大胆刁民还敢狡辩?"
他避开张文远眼底的怨毒。
朝两侧衙役厉声喝道:
"押下去!待秋后问斩,以正视听!"
宋江伏地叩首:"谢大人明察秋毫!"。
余光瞥见张文远被拖走时扭曲的面孔。
耳畔回响着县令"避免县衙蒙羞"的回声。
这老狐狸分明是在借他之手。
除去自己贪墨把柄的隐患。
宋江踏出县衙之时。
阳光灿烂地泼洒在郓城长街。
酒肆、茶坊人声鼎沸。
说书人的惊堂木、商贩的吆喝声。
与酒楼飘出的琵琶声交织在一起。
运河上货船鳞次栉比。
船工赤膊高喊着号子。
帆影里晃动着绸缎庄的金字招幌。
恍惚间《清明上河图》的盛景。
仿佛在他的眼前鲜活流转。
宋江望着这繁华的烟火人间。
"大好的河山岂容贪腐蛀虫横行?”
他不由得胸中豪气勃发。
“我定要斩尽奸佞,还大宋子民一个朗朗乾坤!"
"叮咚! 24小时内成功脱困,系统奖励1000积分!"
系统提示音炸响的刹那,他的身形猛地一顿。
掌心重重地拍向额头:
"该死!这么要紧的事情差点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