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军械局内,灯笼火把将作坊照得通明。
十几名工匠小心翼翼地将油墨均匀刷在雕版上。
“替天行道,开仓放粮”八个大字在灯光映照下,格外醒目。
宋江手持铜尺,来回踱步,目光紧紧盯着印好的传单。
如同审视着即将出征的战士。
“每字间距必须毫厘不差,明日卯时前印足一千份。”
暮色中的青州灯火初燃,宋江对着潍州地图认真端详。
"报!登州飞鸽传书!"亲兵捧来蜡丸,展开只见孙立苍劲字迹:
"三日后卯时,我部西取莱州,望宋头领东进潍州,令两处不能互援!"
宋江将信笺按在烛火上,火苗骤然窜高。
正沉吟间,忽闻城外马蹄声疾,探马浑身尘土闯入帅帐:
"秦明、黄信将军率千余精锐自梁山来援!"
他心头一热——吴用算准了他缺兵少将!
三日前梁山泊聚义厅,吴用望着呼延灼擦拭双鞭,突然笑道:
"青州公明哥哥欲取胶东,我等可解其燃眉之急。"
说罢修书一封,令秦明携黄信率领本部回援:
"宋公明若得密州、莱州,稳定胶东,梁山东路从此无忧矣!"
呼延灼抚须大笑:"军师此举,既助兄弟攻城,又可稳梁山根基,妙哉!"
第二日正午,秦明的军旗己在青州城头猎猎作响。
宋江握着吴用书信,眼眶微热:"知我者,军师也!"
转身对花荣道:"贤弟稳守青州,秦明兄弟擅于攻坚,明日可为先锋!"
夜色渐浓,青州与登州的营寨中,三日之约将至,士兵们磨刀霍霍。
“哥哥,我与吕方带领斩首小队的兄弟试试身手!”
郭盛猛地站起身,腰间兵刃随着动作发出清脆声响。
“昌乐县离青州不过七十余里,城高不到两丈,正适合练手!”
吕方连忙站起身来抱拳行礼,眼神坚定。
“我那三十个兄弟猎户出身,攀爬隐匿都是行家,身手也不错!”
宋江沉思片刻,目光扫过郭盛和吕方坚毅的脸庞,微微点了点头:
“此战乃斩首行动初次亮相,务必小心谨慎,我等静候二位兄弟佳音!”
当夜,三十道黑影身轻如狸猫,悄然掠过昌乐县城外的芦苇荡。
夜色深沉,只有微弱的月光洒在城墙上,为斩首行动增添神秘色彩。
吕方盯着城头昏黄的灯笼,压低声音说道:
“按照训练的方法,五人一组,寻找巡逻的空隙入城。”
话音未落,两名部卒甩出钢爪,顺着城墙凸起的墙砖攀援而上。
他们的动作娴熟而敏捷,宛如黑夜中的精灵,迅速消失在城头上。
城墙上的梆子声刚响过两巡,西北角突然传来重物坠地声。
吕方心头一紧,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却见两道黑影闪过。
三名守军瘫倒在地——竟被那两名士卒徒手扭断了敌人脖颈。
“好!”郭盛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带着其余兄弟鱼贯而入。
县衙内,知县正搂着歌姬饮酒作乐,屋内弥漫着奢靡的气息。
突然,房门“砰”地被踹开,巨大的声响打破了屋内的淫靡。
吕方手持短刃,如鬼魅般出现在知县面前,刀刃抵住他咽喉。
“听说你克扣军粮、强占民女?”知县吓得面如土色。
双腿颤抖,瞬间尿湿了裤子,哆哆嗦嗦交出调兵虎符。
郭盛抓过案上的官印,大笑道:“哥哥说得对,擒贼先擒王!”
昌乐县衙前的青石砖上,知县的官帽滚落在地。
吕方一脚踩住印盒,铁戟挑起官帽:
"郭盛兄弟,这官印还烫手呢!"郭盛收起重戟,弯腰捡起大印。
忽听得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宋江的杏黄旗己抵达城下。
郭盛将官印揣入怀中,转头对身后三十余死士喝道:
"开城门!"厚重的城门缓缓推开。
晨光里,宋江的大军如潮水一般涌入县城。
"此战多亏二位贤弟,斩首行动初战告捷!"
宋江在县衙大堂接过郭盛手中的官印。
“斩首小组功劳簿记首功,每人奖银100两!”
目光扫过吕方、郭盛,落在三十名勇士身上。
"此次斩首行动首战告捷,梁山大军必将威名远播!"
昌乐城头新换的杏黄旗猎猎作响。
宋江将缴获的官印收入囊中。
忽闻门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秦明骑着战马疾驰而至。
“宋头领!吕方郭盛二位小将能立头功。”
他将狼牙棒重重杵在地上,震得尘土飞扬:
“我与黄信岂会落后?剩余城池,我二人愿领兵踏平!”
黄信紧随其后,座下青骢马昂首嘶鸣。
“公明哥哥,潍州城中并无良将,昌邑不过弹丸之地。”
他抱拳行礼,目光如炬地说道。
“末将与秦统制麾下旧部多在潍州,闻我二人挂帅,军心自乱。”
他腰间佩剑随着话音铮铮作响:
“只需五千精兵,三日之内必献两城!”
宋江微微颔首,尚未开口,秦明己扯开嗓子喊道:
“哥哥放心!潍州守将皆是鼠辈,见我等大旗,定不敢出城迎战!”
他拍了拍腰间宝剑,“若逾期未克,我二人甘愿受军法处置!”
”前日己有人密传书信,称潍州城内军心浮动。”
黄信翻身下马,来到跟前低声说道:
“只是知县迂腐死守北海城,需些手段震慑。”
宋江拿起一叠油纸,油墨未干的字迹泛着微光。
那是连夜活字印刷赶制的传单,上面写着:
“降者免死,从者重赏”“知县贪墨,尔等何苦卖命”。
还有几百份传单印着“告潍州军民书”。
“出兵前派人将这些射入城中,或混入市井散发。”
他将宣传单递给秦明,眼睛闪亮。
“民心乱则军心摇,此乃攻心为上,再以火器震慑!”
“哥哥这法子新鲜!就像在敌营撒了把火!” 黄信接过油纸说道。
“昔日青州练兵时,不少弟兄抱怨粮饷被克扣,这些话定能戳中要害。”
次日寅时,三百精壮士卒趁着夜近北海城。
他们或攀墙潜入,或用弓箭将传单射入城内。
“快看!”一名守军捡起飘落的传单。
“知县半年没发兵饷,果然中饱私囊!”
“宋头领说了,降者既往不咎……”窃窃的私语声在城头上蔓延。
辰时三刻,秦明的枣红马踏碎晨雾,单骑冲出阵前:
“我乃青州兵马统制秦明!传单所言句句属实,知县早该千刀万剐!”
城头守军骚动不安,偏将挥刀怒吼:“别信他胡言!放箭!”
城上箭矢稀稀拉拉,大半士卒握着传单犹豫不决。
黄信见状,向身后弓箭手递了个眼色,随着弓弦嗡鸣。
一支“飞火神鸦”划破长空,首首钉在城头瞭望塔上。
“轰!”火光瞬间吞没半边城楼,浓烟中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秦明在此!谁敢与我一战?”秦明的吼声震得城墙簌簌落土。
话音刚落,城门口突然传来铁器碰撞声。
原来是青州旧部王彪率人砍断吊桥锁链:
“弟兄们!宋头领言出必行,何苦为贪官送命!”
城门洞开,黄信率轻骑冲入瓮城,他扶起跪在地上的王彪:
“王都头,青州城破那日,你说愿意追随明主。”
王彪以额头撞地,连声说道:
“小人日夜盼着这一天!传单所言贪官克扣粮饷,字字戳心!”
北海城破的消息,不过半日便传至昌邑。
知县双手捧着传单,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望着城外空荡荡的官道,手心冷汗浸透了油纸——
北海城防三倍于昌邑,竟然半日沦陷,自己这点人马如何抵挡?
当夜,昌邑城门悄然洞开,知县捧着印信跪在道旁。
声音颤抖如筛糠:“下官愿献出城池,请将军饶命……”
三日后,宋江在潍州府衙设宴庆功。
“秦明贤弟的狼牙棒,黄信贤侄的机智。”
酒过三巡,他望着城头飘扬的杏黄旗朗声大笑。
“再加上斩首、攻心之术,何愁梁山大业不成!”
话音未落,堂外忽有探马疾驰而入,滚鞍下马时面色惨白:
“报——登州孙提辖部下在掖县东边遇伏!孙新的先锋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