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林风便以这块聚灵藻木为舟,在蓝海中随波逐流。他不敢随意动用灵能,只能依靠着聚灵藻木缓慢汇聚的木属性灵气,以及偶尔捕捉到的海鱼生肉维持生命。
他的伤势恢复得极为缓慢。光影的治疗能量耗尽后,伤口的愈合几乎停滞。左肩的寒毒时不时发作,让他痛得浑身颤抖。后心的创口更是如同一个无底洞,不断消耗着他本就虚弱的生命力。
但他没有放弃。每天清晨,他都会尝试沟通星轨戒,虽然始终没有回应,但那偶尔闪过的一丝暖意,是他坚持下去的最大动力。他也会默默呼唤光影的名字,希望能感受到那熟悉的意念波动。
这日正午,阳光最为炽烈。林风趴在浮木上,迷迷糊糊地半睡半醒。突然,一阵有规律的“哗啦”声传入耳中,打破了海面的宁静。
他猛地睁开眼,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海平面上,一艘巨大的楼船正缓缓驶来。楼船通体呈深绿色,像是用某种巨大的灵木雕琢而成,船身覆盖着一层细密的藤蔓,藤蔓间点缀着不知名的红色花朵,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船帆是由墨绿色的灵叶编织而成,上面绘制着繁复的木属性符文,在阳光的照射下隐隐闪烁着绿光。船头雕刻着一个巨大的树人图腾,双目圆睁,手持巨斧,充满了古朴的威慑力。
“船!是船!”林风心中狂喜,挣扎着想要起身呼救,却因伤势过重,刚撑起半个身子就又栽倒下去,咳出一口鲜血。
楼船上的瞭望手很快发现了他。
“喂!那边有人!”一个穿着草绿色劲装的少年站在船头,指着林风的方向,大声喊道。他腰间挂着一个木质的符袋,身上散发着开灵境初期的灵能波动。
很快,楼船调整方向,缓缓靠近。林风能清晰地看到船上的景象。
甲板上站着数十人,大多穿着类似的草绿色劲装,腰间或挂着符袋,或佩着木属性的兵器。他们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有的在擦拭武器,有的在交流着什么,灵能波动强弱不一,大多在开灵境中期到后期之间,少数几人达到了凝核境初期。
在甲板的中央,有一个圆形的种植池,里面种植着各种灵植,几名弟子正小心翼翼地浇灌着灵液。种植池旁边,有几个穿着粗布衣衫的凡人,正满头大汗地搬运着木桶,显然是负责杂役的。
船尾的舵房外,站着三个人,气息明显比其他人强大得多。
中间一人是个中年文士,身着青色长袍,面容清瘦,颌下留着三缕长须,手中摇着一把绘有灵竹的纸扇。他身上的灵能波动内敛而沉稳,赫然是凝核境后期的修为。
左边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赤裸着上身,露出古铜色的皮肤和虬结的肌肉。他的皮肤表面覆盖着一层细密的绿色鳞甲,显然是修炼了某种木属性炼体术。他的灵能波动暴躁而强大,是凝核境中期。
右边则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女,梳着双丫髻,穿着粉色的襦裙,手里抱着一盆盛开的白色花朵。她的灵能波动最为隐晦,但林风却能感觉到一种生机勃勃的气息,竟是凝核境初期。
而在船首的最高处,主桅杆的下方,站着一个身着墨绿色道袍的老者。他鹤发童颜,面容慈善,双手负在身后,静静地望着海面。他身上的灵能波动如同平静的深潭,看似不起波澜,却蕴含着磅礴的力量。林风只是遥遥一瞥,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迫感,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通脉境……初期!”林风心中剧震。在蓝海这种中等区域,通脉境强者己经是一方霸主级别的存在,没想到会出现在这艘船上。
“张师兄,好像是个落难的修士。”船头的少年对着甲板上一个负责事务的青年说道。
那被称为张师兄的青年是个凝核境初期修士,他皱着眉头,打量着浮木上的林风:“看他的样子,伤得不轻。身上的衣物……不像是我们‘青藤宗’的人,也不像附近几个岛屿的散修。”
“要不要救他?”少年问道。
“先看看再说。”张师兄谨慎地说道,“蓝海虽然平和,但也不乏心怀叵测之徒。先确认他的身份。”
说话间,楼船己经靠近聚灵藻木。几个开灵境弟子抛出绳索,熟练地将浮木固定在船舷边。
张师兄带着几个弟子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林风。当他看清林风身上的伤势时,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嘶……这是……水系灵能造成的冻伤和贯穿伤?”张师兄蹲下身,仔细检查着林风的伤口,“能造成如此伤势的,至少是凝核境中期以上的强者。这小子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又探了探林风的脉搏,眉头皱得更紧:“脉象虚浮,灵能枯竭,五脏六腑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再晚一点,恐怕就没救了。”
“张师兄,他还有气吗?”旁边的弟子问道。
“还有一丝微弱的生机。”张师兄站起身,看向船尾的中年文士,“李师叔,您看?”
中年文士摇着纸扇,沉吟片刻:“既然遇到了,便是一场缘分。我们青藤宗以仁善立宗,岂有见死不救之理?先把人抬上来,妥善安置。”
“是,师叔。”
几个开灵境弟子上前,小心翼翼地将林风从浮木上抬起来。当他们触碰到林风身体时,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林风的身体冰冷得如同冰块,而且浑身湿滑,沾满了海水和血污。
“轻点!他伤得太重了。”张师兄连忙提醒。
众人将林风抬到甲板上,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铺上兽皮。张师兄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一颗绿色的丹药,想要喂给林风。
“等等。”就在这时,那个抱着白花的少女走了过来,她蹲下身,仔细看了看林风的伤口,又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点在林风的眉心。
一缕柔和的绿光从她指尖溢出,融入林风的识海。林风昏迷中只觉得一股温暖的能量流过,让他混乱的意识稍微清明了一些。
“他的神魂也受到了损伤,而且……体内有两种极其霸道的灵能在冲突。”少女秀眉微蹙,“一种是狂暴的风属性,夹杂着毁灭气息,另一种……像是星辰之力?”
她抬起头,看向中年文士:“李师叔,这人的来历恐怕不简单。”
中年文士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风属性夹杂毁灭气息?星辰之力?难道是……天罚之力和星力?这两种灵能极为罕见,竟会出现在一个凝核境初期的修士体内?”
他走到林风身边,仔细感应了一下,果然在林风紊乱的灵能中捕捉到了一丝微弱的黑色雷霆气息和淡淡的星力波动。
“有意思。”中年文士嘴角勾起一抹兴趣盎然的笑容,“能在凝核境就引动天罚之力,还能容纳星力,此子的体质定然非同一般。只是不知为何会被伤成这样。”
他想了想,对张师兄说道:“把他抬到‘灵叶舱’去,用‘回春藤’给他敷伤。另外,取一些‘灵米稀’来,先稳住他的伤势。”
“是,师叔。”
众人抬起林风,朝着船舱走去。路过甲板中央的种植池时,林风昏迷中似乎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动了动,怀中一个不起眼的布袋悄然滑落,掉在了种植池边的泥土上。
而这一切,都被站在船首的鹤发老者看在眼里。他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继续望着远方的海面,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