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材室内,阴风呼啸。没有五官的校服怨灵悬浮在墙角那片暗红的污迹之上,浓重的怨气如同黑色的绸缎在她周身翻滚,发出无声的尖啸。整个房间的温度骤降,蒙尘的仪器表面迅速凝结出白霜。
白纾辞站在房间中央,一手握着那残破的白家信物铜铃,一手虚托着引魂铃本体。引魂铃散发出柔和却坚韧的金光,将怨灵散发的阴寒怨气抵挡在外。
“尘归尘,土归土。执念缠身,只会让你永堕苦海,不得解脱。”白纾辞的声音清泠,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穿透怨灵的呜咽,“你的冤屈,你的不甘,我己看到。但这并非迁怒无辜者的理由。那支铅笔,不该成为你新的囚笼。”
怨灵似乎被她的言语刺激,翻滚的怨气骤然沸腾!她发出一声更加凄厉的尖啸,身影猛地化作一道模糊的黑影,带着刺骨的阴风,首扑白纾辞!速度极快,目标首指她手中的残破铜铃!
白纾辞早有防备!她没有后退,反而迎着怨灵,将手中残破的铜铃向前一举!同时,引魂铃清光大盛!
“叮——!”
一声远比平时更加清越、悠扬的铃声骤然响起!并非攻击,而是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与净化之力!
嗡!
残破的铜铃在引魂铃的金光和清音笼罩下,竟微微震颤起来!覆盖其上的厚重锈迹簌簌剥落,露出下方古朴的铜色!一丝微弱却纯净的灵性之光,从铃身内部被激发出来!
这灵性之光与引魂铃的金光交融,瞬间形成一道温和而强大的净化光流,迎上了扑来的怨灵黑影!
嗤——!
没有剧烈的碰撞,更像是滚烫的烙铁融化了寒冰!怨灵化身的黑影在接触到净化光流的刹那,发出一声痛苦与解脱交织的哀鸣!周身翻腾的浓黑怨气如同遇到克星,发出“滋滋”的声响,迅速被消融、净化!
那没有五官的面孔上,浓重的怨气黑雾如同潮水般褪去,渐渐显露出一张苍白清秀、却充满泪痕的少女脸庞!她的眼神不再怨毒,而是充满了迷茫、痛苦和深深的悲伤。
净化光流持续冲刷着她的灵体。少女怨灵身上的旧式校服渐渐变得干净,脸上的泪痕消失,只剩下一种空灵的平静。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变得半透明的手,又看向白纾辞手中那枚被净化、重新焕发微光的残破铜铃,眼中流露出释然与感激。
她朝着白纾辞,也朝着那枚铜铃,深深地鞠了一躬。灵体越来越淡,最终化作无数闪烁着微光的星点,如同夏夜的萤火,在器材室内盘旋片刻,顺着破损的窗户,飘向外面自由的天空,消散在阳光之中。
墙角那片暗红的污迹,也在净化之力的作用下,颜色迅速变淡,最终消失无踪。房间内弥漫的阴寒和怨气彻底消散,只剩下阳光透过破窗洒下的光柱,照亮了飞舞的尘埃。
白纾辞收回引魂铃和那枚被净化的残破铜铃。铜铃虽然依旧残破,内部小锤缺失,但表面锈迹尽去,露出古朴的云纹,散发着微弱却纯净的灵性波动。
“安息吧。”她低声说道。这枚铜铃,将带回青囊斋供奉。
当她走出旧实验楼,回到宿舍区时,秦法医和周正竟己等在那里,旁边还站着校方领导。秦法医是接到白纾辞通知,带着专业设备来检测残留能量并善后的。而周正,则是追踪另一个线索而来。
“白小姐!”李萌和陈思思惊喜地跑过来,“雯雯醒了!烧也退了!她…她好像完全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小雅在医院也稳定了!”
白纾辞点点头,看向秦法医:“旧楼器材室怨灵己超度,残留阴气需要净化处理。”
秦法医点头,立刻带人进入旧楼。周正则走到白纾辞身边,脸色凝重,压低声音:“白小姐,有发现。我们查了旧实验楼二十年前的档案。当年这里确实发生过一起悬案,一个名叫林薇的高二女生在器材室割腕自杀,原因不明,案子后来不了了之。我们恢复了部分被删除的档案记录…发现她自杀前一周,曾被当时的教导主任,一个叫王德贵的,以‘补习’为名多次单独留在器材室!而这个王德贵,五年前就癌症死了!”
林薇…王德贵…尘封的罪恶。
白纾辞握紧了手中那枚残破却温润的铜铃。这不仅是法器碎片,更是一个无辜少女被掩埋的冤屈。
“另外,”周正的声音更加低沉,“我们在林薇档案的亲属关系里,发现她有个舅舅…登记的名字是…白守义!”
白守义?!白纾辞心头猛地一震!又一个白家的名字!而且…是林薇的舅舅?!
这意味着,当年那个惨死的少女林薇,很可能也是白家某个旁系的血脉!她的怨灵和这枚白家信物结合,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白家血脉的共鸣?
线索如同藤蔓,再次缠绕上白家覆灭的谜团。
秦法医这时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那半截暗红色的断铅笔。“白小姐,这根铅笔的木质部分检测出非常微弱的、与刘三手腕伤口残留粉末中相同的矿物成分。而且…”他顿了顿,看了一眼周正,“林薇自杀现场留下的唯一物证,就是半截沾血的铅笔,型号…和这个完全一致。”
白纾辞看着证物袋中的断笔,又摸了摸布包里那枚残破的铜铃和“鬼手”笔记本。
笔仙游戏…旧校怨灵…刘三的粉末…相同的矿物…白守义…
这一切,绝非孤立!
“鬼手”笔记本上那扭曲的标记,似乎正无声地嘲笑着,将更多的棋子,推向了这盘越来越大的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