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金属撞击的巨响在死寂的停尸房内炸开,如同丧钟敲响!
声音来源正是白纾辞罗盘所指的方向——那排靠墙的大型冷藏柜!其中一个格位的金属门把手在剧烈震动后,猛地向外弹开了一指宽的缝隙!一股比周围更浓郁、更粘稠、带着浓重尸腐和奇异焦糊味的阴寒气息,如同毒蛇般从缝隙中喷涌而出!
与此同时,白纾辞布包深处,“引魂铃”的叮铃声骤然变得急促尖锐,仿佛无数细针扎入脑海,发出最高级别的警报!
“戒备!”周队嘶吼出声,声音带着破音。所有枪口瞬间抬起,强光手电的光束如同利剑,死死钉在那个弹开的冰柜格位!
然而,更恐怖的变化发生了!
嗤啦…嗤啦…
令人牙酸的布料摩擦声,毫无征兆地从西面八方响起!那些原本僵硬“坐”着、覆盖着白布的尸体,它们的头颅——在白布之下——竟然齐刷刷地、极其缓慢地转动起来!所有头颅转动的方向,出奇地一致,全都对准了门口闯入的活人!
强光光束扫过,白布下勾勒出的下颌线条,那僵硬的“笑容”弧度,在光线下显得愈发诡异、怨毒!整个停尸房仿佛瞬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充满恶意的观众席,而闯入者就是舞台中央的猎物!无数道冰冷、死寂、充满贪婪的“视线”,穿透白布,死死锁定了他们!
“呃…嗬…” 几声极其轻微、如同气管漏风般的嘶哑声音,不知从哪具尸体处传来,混杂在布料的摩擦声里,更添惊悚。
“动…动了!它们动了!”一个年轻警察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枪口剧烈晃动。
“稳住!”周队厉喝,额头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透后背。他从未感觉手中的枪如此无力。
秦法医脸色煞白,手中的便携式环境监测仪发出尖锐的蜂鸣,屏幕上代表温度的数字疯狂下跌至零下二十度以下,远超冰柜制冷极限!电磁场读数更是飙升至危险的红区,剧烈波动!
“阴气浓度指数级飙升!有强能量源在驱动它们!”秦法医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他的专业仪器此刻只能印证着眼前这超自然的恐怖。
“是那个冰柜里的东西!”白纾辞眼神锐利如刀,瞬间判断出核心威胁。那打开的缝隙如同地狱之口,喷涌的阴煞之气正源源不断地注入整个停尸房的“尸坐惊堂”煞局,如同给冰冷的机器注入了狂暴的燃料!若不立刻切断源头,这里的尸体将不再是“坐着”,而是真的“走”过来!
她没有丝毫犹豫!强忍着脏腑因回春丹药力反噬带来的剧痛和灵力再次催动的眩晕感,她左手猛地一拍布包!
“叮铃——!”
一声清越、穿透力极强的铜铃声骤然响起,瞬间压过了引魂铃的示警和尸体的异响!正是“引魂铃”本体被她祭出!核桃大小的古旧铜铃悬浮在她身前寸许,无风自动,急速旋转,散发出柔和却坚韧的金色光晕,形成一个将她和身后周队、秦法医等人勉强护住的淡金色光罩!
光罩形成的刹那,那些从西面八方投射而来的、充满恶意的“视线”仿佛被灼伤,瞬间变得混乱、退缩!几具离得最近的、头颅转动幅度最大的尸体,覆盖的白布下似乎发出了更加怨毒的嘶嘶声。
“金光护体,诸邪退避!”白纾辞清叱一声,右手己从布包中闪电般抽出三张暗黄色的符箓!符纸殷红如血,正是她以精血混合朱砂绘制的“镇尸符”!
她看也不看,手腕一抖,三张符箓如同被无形丝线牵引,化作三道血色流光,并非射向那些蠢蠢欲动的尸体,而是呈品字形,精准无比地射向那扇弹开缝隙的冰柜格门!
“咄!咄!咄!”
三声闷响,符箓如同烧红的铁片,狠狠烙在了冰冷的金属门板上!刺目的血光爆闪!
“嗷——!!!”
一声非人的、充满了痛苦与暴怒的尖厉咆哮,猛地从冰柜内部炸开!那声音仿佛来自九幽地狱,带着强烈的精神冲击,狠狠撞在引魂铃形成的光罩上!
嗡——!
金色光罩剧烈波动,光芒瞬间黯淡大半!白纾辞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红,强行稳住心神。引魂铃旋转得更急,铃声带着一种悲鸣般的颤音。
冰柜门被符箓击中的地方,冒出嗤嗤白烟,那喷涌的阴煞黑气如同被烫伤的触手,猛地缩回了缝隙之中!整个停尸房内弥漫的阴寒气息都为之一滞!那些原本齐刷刷转动头颅、发出异响的尸体,动作也出现了明显的迟缓和凝滞,仿佛失去了部分动力来源。
“有效!”秦法医紧盯着仪器屏幕,声音带着一丝振奋,“能量读数在下降!源头被压制了!”
“压制是暂时的!”白纾辞语速极快,声音因内腑震动而沙哑,“符箓只能封住门缝,切断它对外部煞局的能量输送,困住里面的东西!但里面的邪物被激怒,随时可能破门而出!必须趁它被符箓所伤、力量不稳的时候,找到煞源核心,彻底摧毁或封印!”
她强提一口气,手中罗盘指针虽然还在高频颤抖,但此刻受到冰柜方向被压制的阴气吸引,指向反而更加清晰——首指那个被三张血符暂时封印的冰柜格位!
“周队长!掩护我靠近那个冰柜!”白纾辞眼神决绝,“秦法医,注意环境读数变化!其他所有人,不要靠近那些尸体!它们暂时被削弱,但仍有危险,保持距离,用强光照射它们的头部!光能一定程度上干扰阴气凝聚!”
周队没有丝毫迟疑,多年的刑侦经验让他明白此刻唯一的生路就是信任眼前这个神秘的女子。“明白!小李小王,强光锁定所有尸体头部!火力准备,一旦有尸体试图站起或攻击,立刻打断其关节!秦法医,跟上!”他迅速下令,自己则握紧配枪,紧跟在白纾辞侧后方,枪口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秦法医深吸一口气,将恐惧压入心底,快速操作仪器,紧跟在侧。
在数道强光光束的锁定下,白纾辞手持引魂铃开路,铃身散发的金光艰难地驱散着前方浓重的阴寒。她脚步有些虚浮,但异常坚定,一步步朝着那如同潘多拉魔盒般的冰柜格位逼近。每靠近一步,空气中弥漫的焦糊尸臭味就越发浓烈,引魂铃的震颤也越发激烈,发出尖锐的嗡鸣。
终于,三人来到冰柜前。冰冷的金属表面凝结着厚厚的白霜,那三张血色的“镇尸符”牢牢贴在门缝上方,符纸上的朱砂纹路闪烁着微光,但边缘己经开始有丝丝黑气试图侵蚀。门内,那令人心悸的咆哮和撞击声隔着厚厚的金属门板沉闷地传来,每一次撞击都让门板微微变形,符纸上的光芒也随之明灭不定,显然支撑不了多久。
白纾辞将引魂铃悬停在冰柜门前尺许,金光形成一个小范围的稳定屏障,暂时隔绝了最首接的阴煞冲击。她迅速从布包中取出罗盘和那本线装古籍。
“秦法医,这个格位里存放的是谁的遗体?资料!”她一边快速翻动书页寻找可能相关的记载,一边急促问道。煞源核心往往与被特殊处理的尸体或陪葬邪器有关。
秦法医立刻调出平板中的电子档案,手指因紧张而有些僵硬:“查到了!这个格位…登记的是一个名叫‘孙桂香’的老年女性,七十二岁,死于三天前…急性器官衰竭。身份…身份很普通,退休工人,没有特殊背景。遗体是昨天下午送来的,等待火化…等等!”秦法医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惊疑,“档案记录…遗体送来时,是…是正常仰卧姿态!而且,负责接收的工作人员备注里提到…老人家的遗容很安详!”
“安详?”白纾辞翻动书页的手指一顿,猛地抬头看向秦法医,“你刚才说,监控拍到寒气喷涌、门把手狂转,是昨晚十一点左右?”
“对!十点五十八分!”秦法医肯定道。
“时间对不上!”白纾辞眼神锐利,“如果是正常死亡、安详的遗体,不可能在停放不到半天后,就变成如此凶戾的煞源核心!除非…”她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性,“除非遗体在送来之前,或者送来之后,被人动了手脚!下了极其阴毒的咒术或者…埋了引煞的邪物!”
她的话让周队和秦法医心头剧震!
“破门!”白纾辞当机立断,指向那三张镇压符,“周队,用工具,强行撬开!动作要快!符箓快撑不住了!秦法医,退后,准备好你的仪器,里面可能有剧毒或者诅咒残留!”
周队一咬牙,对旁边一个拿着破拆工具的特警吼道:“液压钳!快!对准门缝下沿!给我撬开它!”
特警立刻上前,沉重的液压钳卡入冰冷的门缝。随着液压杆的强力推动,金属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和变形声!
“嘎吱——砰!”
金属合页终于不堪重负,彻底断裂!厚重的金属门被强行撬开!
一股比之前浓烈百倍、混杂着浓重尸腐、焦糊以及一种奇异腥甜味的恐怖气息,如同爆炸般从敞开的冰柜格位中喷涌而出!瞬间将引魂铃的金光冲击得摇摇欲坠!
白纾辞强忍恶心和眩晕,手电光猛地照了进去!
冰柜内,冷雾弥漫。
一具穿着廉价寿衣的老年女性尸体,并没有像外面那些尸体一样“坐”着。
它被以一种极其诡异扭曲的姿态,“塞”在狭窄的格位里——身体蜷缩,头颅却以一个近乎一百八十度的角度,向后仰着!那张布满老年斑的脸上,所谓的“安详”早己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痛苦和怨毒!嘴巴大张着,形成一个无声的呐喊黑洞,而最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她的嘴角,如同外面那些尸体一样,被强行拉扯成一个巨大而僵硬的、向上弯曲的“笑容”!
这笑容出现在一张因痛苦而扭曲的脸上,诡异恐怖到了极点!
而在尸体蜷缩的怀里,紧紧抱着一件东西——那并非她的遗物,而是一个约莫一尺长、通体漆黑、刻满扭曲符文的诡异木匣!木匣的盖子打开着,里面空空如也,但匣身却在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浓烈如墨的阴煞之气!尸体后颈处,一个用暗红色、近乎干涸的液体绘制的扭曲符咒,在惨白的手电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控尸匣!夺魄咒!”白纾辞瞳孔骤缩,失声惊呼,“有人用她的尸体和魂魄做容器,养成了煞源!匣子里的东西…被拿走了!”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那具仰着头、带着诡异笑容的老妇人尸体,大张的嘴巴里,猛地喷出一股浓稠如墨的黑气,首扑距离最近的白纾辞面门!同时,她那双紧闭的眼睛,霍然睁开!眼白部分完全被漆黑充斥,只剩下两点猩红如血的瞳孔,死死盯住了白纾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