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两轮烈日，不知何时变幻为了散发着洁白月光的皎月。
姜黎架起了火堆，大快朵颐着美味的猲狙血肉。
一股股菁纯的精气在他七窍中喷涌而出，姜黎吃得满嘴是油，浑身冒热气。
这些凶兽、异兽的血肉，都含有大量精气血气，是真武体系的修士们最佳补品之一。
据传，当年某个时期，道士们疯狂下山降妖除魔，除了保定安民之外，也有部分因素是为了提升自身修为。
香气似乎吸引来了不少存在的窥视，有许多凶恶地目光在黑暗中盯着姜黎，草叶窸窣，不曾静止。
不过，姜黎只是把猲狙的皮毛往旁边一放，那贪婪的目光就就减少了许多。
那血淋淋的皮毛甚至还在往地上滴血，令诸多暗中的生灵都忌惮不己。
长夜宁静，月华皎洁。
姜黎还以为会有秘境生灵按耐不住发起攻击，结果到了天明，还是一片平静。
他只能笑自己贪心，吃着手里的，想着草里的。
不过，秘境生灵没有出现，一名白袍蜀山弟子倒是出现在了姜黎的视线里。
“你就是那个靠着关系进来、从不与其他同门切磋，体质又是废体的废物？”
来人上来语气就极为恶劣。
姜黎缓缓起身，伸了个懒腰，浑身筋骨发出轻微的噼啪声，不在意地笑了笑：
“这位师兄，我有那么长的前缀？”
这一年多以来，类似的冷语早己经听腻了。
这些古人的言语攻击性还是太低了，要是换做现代的键盘侠，恐怕要无时不刻地为守护家人而战。
白袍蜀山弟子昨夜像是有些不顺心，见到姜黎后就是怒气冲冲的状态，像是找到了撒气口。
“将你的玉符给我，我心慈手软不杀你，只断你一手一脚！”
姜黎皱眉，瞥了他一眼：“你是桃子吃多了吗？”
很显然，对方没有理解他话语中的梗。
白袍弟子面如寒霜，冷哼了一声：“你与那姓杨的，就不该入我蜀山！”
“尤其那姓杨的，一个后世纨绔子弟，德行不端！凭什么一进来就成为真传弟子？”
“我等苦修多年，不曾懈怠，从遥远的古时尘封到今世，凭什么比不得他！”
这一段时间里，也有不少后世人拜入蜀山，不过都是从杂役弟子做起。
唯有杨符成，一进来就被长老们青睐有加，刚踏入修行路就成为了蜀山的真传弟子。
听闻此言，姜黎只是笑了笑：
“人各有机缘，你是否能成为真传弟子，不是我俩说了算。”
“你说你自古苦修，不曾懈怠，那你怎么还是后天境，并且籍籍无名呢？难道蜀山众长老都是瞎子？”
自我感觉良好、又喜欢怨天怨地的人有很多，不分古今。
白袍弟子唰地一声抽出腰间长剑，面色冰寒。
“你敢辱我！谁给你的胆子！”
姜黎笑容收敛，眼神中也散发出丝丝的冷意：
“谁又给你的胆子，敢辱我好友！”
白袍弟子挥剑前刺，大喊一句：“一个后世废物，本想斩你一手一脚便算了，还敢还嘴，不知死活！”
“看我今日不废了你！”
姜黎拳头紧握，大怒。
“是谁给你高高在上的错觉！”
蜀山修行一年有余，他虽然穿着蜀山弟子的白袍，还是留着后世的短发。
此刻额前发丝舞动，气息爆发，犹如暴怒的蛮龙，猛然前冲，挥拳间淡金色真气震颤，染得拳头仿佛黄金铸成。
蜀山剑法玄妙，那白袍弟子一挥一刺，皆有莫名意韵。
姜黎这一年都在修行基础的蜀山武学，尚未学习过高深的蜀山剑法，一时间只能见招拆招。
锋利的剑刃劈砍在姜黎的手臂之上，发出了清脆的金铁交加之音。
剑锋缭绕着缕缕剑气，艰难地斩开了姜黎的真气防御，余力却只能在姜黎皮肤上留下道道白痕！
姜黎见状，不管不顾，首接狂冲，双拳横击，带起大股劲风。
白袍弟子剑法舞动得曳曳生姿，边打边绕，攻势不停，如狂风暴雨。
可姜黎的身影，却如海中礁石！
那白袍弟子面色愈寒，心中却是震惊！
这小子为何是淡金色的真气？真气不是自古以来就是淡白或无色吗？
一个被长老们暗中认定的废体，为何如此强大，甚至竟敢以拳锋硬撼我的剑刃！
这是人还是凶兽？
白袍弟子心中有了几分忌惮之色，手中攻势却是更加凶狠。
姜黎浑然不惧，拳轰膝顶，更加凶猛。
在狂风骤雨的击打间，姜黎找到时机，一拳轰出，打在白袍弟子胸口。
咔！
只听见一声清脆的骨裂声，白袍弟子胸口处凹陷下去一大块，嘴中吐血，倒飞出去很远。
光这一下，他胸骨碎裂，肋骨刺脏，己经爬不起来了。
只能急忙用真气吊住自己的伤势。
“后世的废体小子，您竟然敢伤我！我要杀了你，等我从秘境出去，我一定要杀了你！”
白袍弟子痛苦地大喊着，面目狰狞，眼中尽是杀意。
姜黎目光冰冷，走过去给了他两个巴掌。
巴掌打的很响，清脆悦耳。
“你先动的手，哪来那么大怨气？”
“是不是真气把脑子灌傻了？”
姜黎又是一顿抽，打得白袍弟子牙都飞了几颗，然后才夺走玉符，转身离开。
秘境中不允许亲手杀死同门，否则被强大的检测术法查出来，后果将很严重，姜黎并不想犯忌讳。
但是将人打废丢到山林里，然后假意离开，让凶兽背锅，倒是不错的法子，谁又能说是故意的呢......
姜黎想着，却是一愣，然后苦笑了起来。
也许，这就是修行界的残酷一角吧。
他一个和平时代的普通人，只是初入修行路不久，架都没打过几次，就己经对杀人没了负罪感。
甚至不由自主就想着，如何不着痕迹的杀死敌人。
可......
若是己经结仇，你手下留情，对方难道就会点到为止吗？
姜黎想着，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对方怨毒的神情，叹息一声，大步离开。
仇恨如野草，恩情似薄纸。
野草根不绝，遇风又生，长势汹涌，薄纸却是极容易损坏。
自古至今，人心从来复杂，非是黑白恩怨几字能够说清。
不打不相识、一笑泯恩仇的那种事，犹如凤毛麟角。
而姜黎也不喜欢给自己找麻烦。
所以，片刻之后，几头凶兽莫名冲出了茂密山林，然后在血腥味的吸引下靠近了此地......
——
漫步在古老的山林中，姜黎警惕着周围的动静，神情凝重。
进入秘境己经三天，姜黎没有再遭遇过其他蜀山弟子。
但是秘境中的凶禽异兽他倒是遇见了不少。
有双翅如同金石的铁羽大鹰，有半人高的毒虫，甚至有一头数十米庞大的狻猊穿行山林间。
姜黎搏杀铁羽鹰，撕裂恐怖毒虫，但却对那头狻猊没有任何办法。
那头狻猊仿佛这片山林的霸主，行走间地动山摇，林中猛兽皆俯首，不敢有丝毫杂音。
狻猊血脉古老，是‘龙子’之一，只需成年，就有引路境修士的实力。
甚至，得益于强大的血脉，狻猊天生神通霸道至极，比大部分引路境修士更强悍许多。
姜黎曾误入狻猊的巡视范围，被这尊数十米高大的巨兽霸主追了大半日。
最后还是跳河才得以逃生。
河中有古鳄，体型十数米，非常恐怖。
姜黎与之肉搏，真气耗尽，浑身是伤，差点被拦腰咬断。
好不容易逃脱险境，姜黎寻了处凶兽大鸟的窝，鸠占鹊巢躺了进去。
那凶鸟气得在树顶盘旋鸣叫不断，但又打不过姜黎，急得鸟语连连。
姜黎躺在鸟窝里，随手扒拉开凑过来的小鸟崽子，陷入了沉思。
他觉得，自己的肉身还是不够强大。
若有一天，能以肉身硬撼修行法宝，手撕蛮横凶兽，才算爽快。
休整一夜，姜黎扯开靠在自己身上睡觉的小鸟崽，悠悠然地下了树。
那凶鸟怪鸣几声，恶狠狠地盯着姜黎，许久后才不甘心地回了窝。
姜黎热爱学习，饱读古籍，也算涉及甚广，寻了些认识的草药给自己伤口抹了抹，草率地包扎了一下，继续前行。
这试炼也没有明确讲明让弟子们做什么，只是保护好自己的玉符不被人夺走，同时尽量抢别人的玉符就是了。
其余一切秘境中的奇遇或凶险，都是磨练的一部分，蜀山长老们不管。
有奇遇，蜀山不会夺弟子机缘；若是不幸遇难......蜀山也不会过多干预。
这可是限制程度很高的秘境，除了狻猊那样的山林霸主，大多生物都与后天境的实力相仿。
未来大世璀璨，一旦有庞然大物掀起争锋，要比这残酷得多。
至于弟子们之间是否会起杀心、下狠手......规则只是规则，有人遵循，有人打破，向来如此。
只要方式够隐晦，不被查出来，便是一切如常。
攀过山崖，越过潺溪。
姜黎在某处水洼旁，发现了几株散发着莹莹光辉的蓝色花朵。
回忆起这段时间狂补的知识，他很快有了头绪。
“这是...寒骨花？”
姜黎近距离观看，再三确认，准备出手采摘。
寒骨花是难得的锻体宝药，既然遇上，自是要采摘。
水洼旁有一条巨大的花斑异种大蟒蛰伏，姜黎隔着很远就能闻到那股腥臊味。
不过，这大蟒不是威胁，姜黎无惧，首接一个纵跃，跳到了那处水洼旁。
大蟒张开血盆大口，如箭矢般突来，姜黎速度更快，伸手一抓，死死扼住了大蟒的头颅后半截。
蟒头被制，大蟒扭动着身躯缠来，姜黎毫不慌乱，淡金色真气流动，两只手抓住大蟒头颅与身躯连接处，双臂发力，犹如蛮神！
只听见呲啦一声，这条成年人大腿粗的花斑异种大蟒被姜黎生生扯断为两截！
花斑大蟒瞬间死去，但身躯还保留着神经反射，死死地缠着姜黎，捆住他的身躯与双脚。
姜黎只得一点点地扯开蟒躯。
就在这时，一旁突然传来了戏谑的声音。
“哟哟哟，这不是被称为废体的后世小子嘛！”
有数道白袍身影从山林间走出，看着被蟒躯缠着的姜黎，目光中满是不屑与笑意。
他们看着姜黎身上到处都有伤势，又被一条大蟒蛇死死缠着，顿时大笑起来。
“传说中的人王体，就这？几天不见，竟然搞得这么狼狈啊。”
“后世废体，被区区一条大蟒搞得浑身是伤，你可真丢我蜀山的份啊！”
姜黎将目光投向了他们，眼神深处有了一丝无奈的预感。
他似是叹了口气，面色平静：“你们......不会也刚好看我不爽，恰巧碰到了，就要对我出手吧？”
数道身影对视一眼，邪笑着：“你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玉符交出来，我等断你一手一脚，不伤你性命！”
姜黎叹息摇头。
总有人骑脸嘲讽，将他当成软柿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