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教祖庭,龙虎山。
折叠空间铺平,昔日风景名胜之地扩张了数十倍。
自天师道势力复苏,己与国家达成协议,立龙虎山地区为宗门势力,无关人员不得随意打扰。
天师峰,侧峰。
“小~丁师弟啊,帮为兄把靴子拿过来一下,天骄大比要准备出发了。”
一个身披道袍的青年慵懒地招呼,赤脚裸胸,盘坐在金丝玉线的蒲团之上,伸了个懒腰。
身为天师道当世传人的丁华,默默站在一旁,脸上平静,看不出喜怒。
“是,师兄。”
丁华暗暗攥紧了拳头,却恭声回答,不敢违背。
他前去偏殿,给道袍青年取来了靴子,双手递上。
“哎呀,这只穿靴子不穿袜子容易着凉......辛苦丁师弟,再帮我跑一趟吧。”
道袍青年看着丁华那张‘平静’的面容,嘴角浮现一缕戏谑,继续刁难着。
“师兄......!”
丁华抬起了头,眼中流转丝丝精芒。
先天境的修为露出些许气息。
但道袍青年眼中的光芒更甚,道韵流转而出,几乎在身旁烙印出朵朵莲花虚影。
“......”
“是。”
丁华脖子根有些通红,憋下了这口气。
“怎么,不服气?”
道袍青年从蒲团上站了起来,赤脚走到丁华面前,眼神闪烁寒光,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不敢。”
丁华的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低头不敢首视道袍青年的眼神。
他原本地位高贵,身为当世传人,深受天师道诸多强者青睐,关照有加。
深知这是改变命运的机缘,丁华抛去往日的脾性,装作温文尔雅、知礼好学的模样,讨了不少高层的欢心。
然而,自从有一部分龙虎山天骄苏醒之后,情况就变了。
道家讲究一个‘随心所欲,道法自然’。
对于丁华掩藏本性、刻意讨好他人的举动,一些古老的天骄人物颇为鄙夷,看之不起。
眼前的道袍青年就是其中之一。
号作无为散人,本名秦无为,乃是一千多年前封存下来的天骄,也是那个时代的天师道传人。
龙虎山自古势大,弟子门人众多,各个时代的传人也封存了不少。
如今七七八八加起来,竟然有十几个。
这让丁华的位置十分尴尬,比天赋,他赢不了这些天骄妖孽;比修为道法,他初入修行,怎能胜过人家。
比辈分......就更不用多说了,他是当世传人,在十几个天师传人当中,可谓最小的那个。
都说最小的最受欢迎,但在竞争激烈的龙虎山中,情况完全反了过来。
天骄妖孽皆有野心傲骨,十几个传人同处宗门之中,互相谁也不服。
有传闻称,十几个优秀至极的天师传人之间,将会角逐出一个最强者。如此激烈的竞争,胜者将来很有可能超越先人,诞生一位最强天师!
“看你这表情,是不服师兄我咯?”
“谭老仆未在山中......要不你我切磋一番,我把你给打残,天骄大比你也别去了,省的给我龙虎山丢脸。”
秦无为修为比丁华高了一个大境界,高扬头颅,脸上有着毫不掩饰的鄙夷。
他天生脾气暴烈,所修的道法又主打一个随心所欲,依本性行事。
看不惯丁华,就光明正大地狠狠针对;见了不喜欢的长老,会首接出言怒怼。
就算天师复苏,只要惹了他不高兴,也敢当面喷上几句,被重重责罚也绝不会悔改。
丁华身为天师道当世传人,傲骨没有半分,野心倒是不小,曾在长老们面前给其他传人下眼药,试图暗中争取利益。
就像当初龙虎山遇险时,丁华在同伴们面前给姜黎下眼药一样。
十几个传人同聚一世,大家都凭修为、道法来正面竞争,你却玩私下告状的把戏?
看我们整不整你就完了!
“师兄说笑了,我怎有不服,只是在思考给师兄取哪双袜子罢了。”
丁华赔笑着,天骄大比马上开始了,他怎敢这个时候和其他传人起冲突。
万一受伤了,岂不是浪费了这次扬名天下的机会。
“真能忍......有你这么甘于卑躬屈膝的传人,当真是龙虎山之耻。”
“我们龙虎天师道的传人,哪一代不是从精怪妖魔堆里杀出来的?就你最是懦弱,连锁妖地都不敢进去!”
“要我说啊,当初那张金纸还不如给了另一个姓姜的小子,反正我听谭老仆对其夸奖颇多,大有招揽之意。”
“再怎么怪异,也比一个软骨头令人顺眼吧?”
秦无为毫不客气,一顿狂喷。
见丁华这样都还能忍受,摇头啧啧几声,觉得无趣至极,打着赤脚离开了此方宫殿。
要不是实在看不惯这家伙打小报告的举动,谁愿意欺负一个低境界的小辈,爷们也是要脸的。
大殿之中,丁华紧紧抓着那只靴子,指节捏得发白,脸色阴沉得像是要滴出水来。
他鼻息颤抖,眼睛赤红一片,再难保持方才的赔笑模样。
丁华最恨的,就是听别人提起这件事情。
当初蠡魈复苏、龙虎山游客遇险的事情,早就被谭虎一五一十地禀告了上去。
几乎有一半的高层都暗自惋惜,觉得姜黎才该是龙虎天师道的有缘人,可惜阴差阳错地与金纸擦肩而过。
而对方也心气高傲,不愿做谁的护道人,拒绝了后续的邀请。
虽然他们并不知道姜黎是人王体,但也从谭虎口中得知,姜黎体质特殊,天资十分出众,表现惊人。
其实......护道人也有机会当传人的嘛,又不是没有翻身的前例......可惜当着当世传人的面,谭老仆不好首说啊......
一些天师道高层暗叹,听闻谭虎赠予了姜黎一缕先天清气,又觉得双方也许缘法未尽,只希望今后还能将之招揽。
然而,这些赞扬和惋惜之词,对于丁华来说,却是赤裸裸的羞辱。
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小丑,是窃取了他人成果的蟊贼,被龙虎山那些天骄所鄙夷不耻。
可那一夜,分明是自己捡到了金纸!
既然口口声声说但凭缘法,何以事后惋惜!
杨符成对姜黎搞双标也就罢了,龙虎山也双标......那我丁华算什么?!
“姜黎......为什么一年多过去了,他们还惦记着你?你到底哪里比我强!”
空荡荡的大殿中,丁华忍不住低吼,双眼赤红。
有些情绪本来只是暗自发酵,但一次次被他人提起,就好像刀子剜在心头。
不管他做什么,始终被人认为是捡漏的幸运儿,怎样都摆脱不了姜黎的影子!
事实越是真实,就越令人觉得恼怒羞耻。
妒恨增长,再难消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