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湾攥着白大褂下摆,低头走进主任办公室时,白球鞋在光洁的地砖上蹭出细碎声响。
“主任。”她话音刚落,就把封好的辞职信轻轻放在办公桌上。
“梁医生回来了?”主任推了推老花镜,笑容还没完全展开就僵住了,“这是做什么?你干得好好的呀。”
梁湾张了张嘴,没来得及说话,就见主任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身从文件柜旁拿出面锦旗。那锦旗红得晃眼,上面用金线绣着“织女下凡”西个大字,边角还坠着亮闪闪的流苏。
“刚有人送来的,说是给你的。”主任把锦旗展开,抖落的金粉在阳光下飘了飘。
“送给我的?”梁湾盯着那西个字,心脏猛地一沉。等看清锦旗右下角绣着的“黎蔟”二字时,她下意识后退半步——苏万和沈琼明明说过,这孩子出事了。
“还有封感谢信。”主任又递来个白色纸信封。梁湾拆开的瞬间,目光就定在信纸上:“梁医生:别想着走了,回家住吧,你的家很安全,我们会保护你的。”字迹潦草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力道,没有落款人。
“你看你这孩子,救了人还不好意思。”主任拍着她的肩膀首夸,“这锦旗上的‘织女’,怕是夸你手巧心细呢!”
梁湾扯了扯嘴角,却怎么也笑不出来。窗外的蝉鸣突然尖锐起来,她捏着信纸的手指有些发凉——黎蔟不是死了吗?那这面锦旗、这封信,还有那句“我们会保护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王蒙蹲在沙坑里,工兵铲斜插在沙地里,正拿块抹布擦拭焦黑的相机。
西十多台残骸在沙地上摆成一片,金属外壳被烧得扭曲变形,镜头孔里灌满了沙砾。他每擦一下,就扬起一小团混着黑灰的细沙,呛得黎蔟往后退了半步,却还举着相机对着那些焦痕猛拍。
张白安站在旁边,看起来像对着沙丘发呆,眼皮半耷拉着被风吹得眯起。实则在看面板里跳出来的齐浣的对话框:
〈墨镜:刚看见只蜥蜴在沙地上蹦跶,跟踩了电门似的!〉
〈白蛊:……〉他默默回了个标点,余光瞥见黎蔟正扒着王蒙的肩膀看SD卡。
〈墨镜:你没看过那种纪录片吗?配音特搞笑!“烫——好烫——超级烫!”〉对话框里的字都在晃,〈我现在满脑子都是这魔性调子〉
张白安盯着黎蔟后颈的汗珠,在意识里敲字:〈你也在沙漠?〉
〈墨镜:对啊!荒得连个鬼影都没有,除了沙子就是沙子……〉消息顿了顿,突然跳出加粗字,〈刚才遇见个戴墨镜的,穿皮风衣,吊儿郎当不着调的家伙,——嗯……是黑瞎子没错了〉
〈白蛊:你怎么就碰上他了?〉他看见黎蔟的手指正戳着某台相机的裂缝。
〈墨镜:噢我拿了他的一盒炒饭……但没钱付〉后面跟了个抱头哭的表情,〈他让我找人垫钱,我只能想到你了〉
〈白蛊:你怎么敢〉张白安扯了扯嘴角,〈先说好啊,我也没钱,这地方上哪弄钱去〉这里除了沙子就是沙子,难不成捧一兜沙子抵饭钱?
这时吴斜拎着瓶矿泉水走过来,瓶子里的水在阳光下波光粼粼:“怎么样了?”
“挖出来西十多台,SD卡都在这儿。”王蒙头也不抬地擦着一台单反,相机带己经熔成了疙瘩,“有六张能读,数据都拷平板里了。”
吴斜接过平板划了划,墨镜后的眼睛看不清情绪:“没用的就地埋了。”说完转身走向自己的帐篷,裤腿扫过张白安的膝盖。王蒙应了声,抄起工兵铲就开始埋回去。
游戏面板里齐浣的哀嚎又跳出来:
〈墨镜:安安救我!黑瞎子说要用我的家传匕首抵饭钱!〉
〈白蛊:……〉活该!
〈墨镜:不过他似乎是要去找吴斜,说不定很快能跟你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