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湾跪在大殿的黑色跪垫上,指尖几乎要掐进掌心。面前的佛祖像垂眸俯瞰,鎏金衣纹在烛火里浮动。
她深吸一口气,额头重重磕在蒲团上:“佛祖,求您行行好,让我这倒霉运赶紧到头吧……”香灰从铜炉里簌簌落下,沾在她素色裙摆上,像撒了把碎盐。
“我知道盯着帅哥犯花痴不对”,她闭着眼咬着唇,睫毛在眼睑下投出颤动的影,“从今天起,看见长得俊的我扭头就走,绝不多看一眼!”
(佛祖:我不信)
话音刚落,供桌上的烛芯突然爆出灯花,吓得她猛地抬头——神像依旧慈悲,只是香炉里的檀香燃得格外旺,青烟扭成细蛇首往上蹿。
殿外日头正盛,张日汕戴着副金丝眼镜,在香炉前插完最后一炷香。香灰落在他袖口,他抬手掸了掸,镜片反光里映着缭绕烟雾:“处处逢归路,头头达故乡。”拜完转身时,手腕上的双响环轻轻晃了晃。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他接起时,目光扫过殿前的百年古柏:“嗯……那两个小朋友还在吗?”风吹过廊下的铜铃,叮当作响里他顿了顿,“我马上回去。”挂了电话,正巧与从殿内出来的梁湾——她刚拜完佛,额头上还沾着点香灰,擦肩而过……
沙漠里的风卷着沙砾,把吴斜坐的枯树干磨得吱呀响。他手里的平板屏幕亮着,六张SD卡拷出的照片在指尖滑动——合影里的人穿着亮色冲锋衣,站在沙丘前笑得灿烂,背景里的太阳大得像个煎蛋。
黎蔟拖着张白安走过来时,正看见他放大一张沙地特写,有半截干枯的蜥蜴干。
“不好好拍照瞎跑什么?”吴斜头也没抬,指尖在屏幕上划了道。
黎蔟撇嘴,背包带子滑到胳膊肘:“我才不拍,这里太奇怪了”
“怎么奇怪了?”
“所有相机都被烧过,准没拍到什么好东西。”黎蔟踢了踢脚下的沙坑,焦黑的相机残骸还埋在里面,像没埋严实的骨头。吴邪终于把视线从平板上挪开,墨镜被他挂在衣服上,带着血丝的眼睛看向了黎蔟:“你拍了这么久,就没逮到点特别的?”
“懒得跟你扯。”黎蔟拽了拽背包,突然压低声音,“你说这些人把相机扔在这儿,人呢?”
吴斜往身后的帐篷群扫了眼,声音沉得像灌了沙:“也许走了,也许……还在这里。”
黎蔟被吓得“嗷”一嗓子后退半步,差点栽进沙坑。张白安伸手扶住他后腰,触感隔着汗湿的衣服,热得发烫。
黎蔟耳朵也发烫,他惊魂未定地说了声“谢了白安”,就立刻凑到吴斜旁边看平板,手指点着屏幕上某个石块:“这不是刚才断壁上的蜘蛛图腾吗?”
张白安没吭声,盯着黎蔟发亮的眼睛——跟书里写的一模一样,这小子好奇起来像只扒拉门缝的猫。正想着,黎蔟突然指着照片里某个角落,舌头都打了结:“哎……这人怎么看着像……”
一瓶矿泉水“嗖”地飞过来,吴斜抬手接住,瓶身凝着的水珠滴在平板上。苏南站在三步开外,作战靴上沾着新挖的沙砾:“关大老爷,喝口水吧。”
“不渴。”吴斜把水塞给黎蔟,又划开一张照片。黎蔟愣了愣,拧开瓶盖递到张白安手里。
“白安喝”
张白安:他是水宝宝吗他?
心里这样想,还是接了过来喝了口,又从黎蔟手里拿了瓶盖盖好拧紧了。
苏南凑过来时,张白安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枪油味。“有发现吗?”她问。
“这是支混合旅行团,国内境外加起来二三十人。”吴斜点开张合影,“挖出来45部相机,没人会带两部。”
他放大另一张照片,沙地上散落着背包残骸:“所以还有支队伍,至少带了15部相机,但照片里没他们影子。”
“出意外了?”苏南挑眉。
黎蔟忍不住插嘴:“就算出意外,毁相机干什么?”
苏南瞥了他一眼,又看向沉默的张白安,眼神里闪过一丝探究:“毁相机,说明里面有见不得人的东西。至于这些人……”
“他们可能己经到了古潼京。”吴斜接话,手指敲了敲平板上某张模糊的石刻照片。
黎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远处——那片被风沙啃噬的古建筑群歪歪扭扭,像堆被踩过的积木。“那不就是古潼京吗?”他用大拇指往后指。
苏南叉着腰冷笑:“合着折腾半天,你什么也没发现啊?”
吴斜站起身时枯树干发出断裂声,他望着建筑群后方那道垂首的沙崖,挂在衣服上的墨镜在阳光下反着光:“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