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便秘穿越
事情发生在那个平平无奇的周二下午,阳光懒洋洋地透过浴室的磨砂玻璃窗,在我光洁的脚丫子上投下模糊的光斑。
我,贾明,一个在都市丛林中挣扎求存、被房贷和老板压榨得只剩半口气的社畜,正进行着一场旷日持久、艰苦卓绝的战斗——便秘。
它是我灵魂深处不可言说的痛,是我与这具肉身之间最顽固的隔阂。
我坐在那冰凉的陶瓷王座上,眉头拧成了中国结,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每一寸腹肌都在无声地呐喊、挤压、抗争。
肠道深处,那顽固的“要塞”如同磐石,纹丝不动。
我全神贯注,调动起毕生的内力,每一次发力都带着“不成功便成仁”的悲壮。
“呃——啊!”我喉咙里挤出低沉的号角,仿佛在指挥一场无声的战役。
就在我全身肌肉绷紧到极限,灵魂仿佛都要从头顶冲出去的那一刻,异变陡生!
屁股底下,那承载着我全部希望和痛苦的白色宝座,猛地传来一阵剧烈的、如同十八级大地震般的抽搐!不是错觉!
整个卫生间,不,是整个脚下的世界都在疯狂地颠簸、摇摆、轰鸣!头顶的吸顶灯发出垂死的“滋滋”怪叫,忽明忽灭,投射下鬼魅般的光影。
墙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呻吟,瓷砖缝隙里簌簌落下灰尘。
洗手台上的漱口杯、洗面奶、还有那瓶我斥巨资买来据说能缓解便秘的进口西梅汁,“噼里啪啦”地摔落在地,粉身碎骨,汁液横流。
“卧槽!地震!”我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唯一的念头就是提裤子保命!也顾不上什么战果了,求生本能瞬间压倒一切。
我手忙脚乱地去抓皮带扣环,冰凉的金属触感还没传到指尖——
轰!!!
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仿佛宇宙大爆炸般的巨响!不是来自地下,而是来自西面八方!
整个空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狂暴到极点的巨手猛地攥住、揉碎、然后狠狠地砸向某个未知的平面!
剧烈的失重感瞬间攫住了我,五脏六腑都挤到了喉咙口。
眼前不再是熟悉的浴室小方格瓷砖,而是被一片刺目的、令人眩晕的白光彻底吞噬!白光中,仿佛有无数破碎的、扭曲的建筑轮廓在高速旋转、翻滚、碰撞……耳朵里只剩下尖锐到能刺穿鼓膜的金属摩擦和结构撕裂的恐怖噪音!
时间失去了意义。可能是一瞬,也可能是永恒。
当那毁灭性的轰鸣和刺目的白光终于如同潮水般退去,我像一条离水的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几乎要破膛而出。
屁股底下,那熟悉的、冰凉的陶瓷触感还在,这给了我一丝微弱的、荒谬的安慰。
但眼前的景象……
我僵在马桶上,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拳头,眼珠子瞪得几乎要脱眶而出。
没有了我那狭小但堆满杂物的温馨浴室。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极其广阔、金碧辉煌到令人窒息的空间。
十几根需要数人合抱的、雕刻着繁复盘龙祥云纹饰的巨大朱红立柱,如同擎天巨树般拔地而起,支撑起高得令人头晕目眩的藻井穹顶。
穹顶上绘满了色彩绚丽得如同打翻的调色盘般的仙神飞天壁画。
脚下,是光滑如镜、能清晰倒映出我那张因惊吓过度而扭曲变形的脸的黑色金砖地面,冰冷坚硬。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混合气味:檀香燃烧后特有的沉静烟熏味,混合着某种高级木料散发的清冽幽香,还有一种……嗯,是新鲜泥土和瓦砾粉尘的气息?
这味道组合诡异得令人发指。
我的视线越过那巨大的、似乎是用整块温润白玉雕琢而成的高高丹陛,以及丹陛上那张夸张到极致的、金灿灿的蟠龙宝座,最终落在了大殿门口的方向。
那里,原本应该是厚重宫门的位置,现在被一堆扭曲断裂、钢筋狰狞外露的水泥块和碎裂的红砖彻底堵死了。
透过那些废墟的缝隙,还能看到外面灰蒙蒙的天空,以及……一截熟悉的、印着我们小区物业温馨告示牌的灰色外墙。
那告示牌上,“禁止高空抛物”几个字此刻显得如此讽刺。
是的,我那栋倒霉催的、住了几百号人、背负着无数房奴血泪的十七层公寓楼,此刻像一柄从天而降的巨剑,不偏不倚,精准无比地贯穿了这座宏伟宫殿的顶盖,深深地插在了这金銮殿的正中央!
我所在的这户,就像蛋糕顶上那颗最突兀的樱桃,正好卡在破口边缘,我的卫生间,更是首接暴露在了这皇家重地的“聚光灯”下!
断裂的预制板、扭曲的钢筋、各种颜色的电线如同垂死的蛇从天花板的破洞里耷拉下来,悬在那些描绘着祥云瑞兽的精美彩绘上。
几块碎裂的、印着小猪佩奇图案的儿童浴帘碎片,正凄惨地挂在一条粗壮的雕龙柱角上,随风微微飘荡。
死寂。
绝对的死寂。
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只有灰尘还在透过破洞的光柱里无声地飞舞,如同无数细小的金粉。
大殿里并非空无一人。相反,密密麻麻!丹陛之下,宽阔得能跑马的金砖地面上,黑压压地跪伏着一大片人。
他们穿着只有在古装剧里才能见到的宽袍大袖,颜色以深沉的绛紫、朱红、玄黑为主,上面绣着复杂的禽兽纹饰。
这些人,无论老少,此刻全都像被施了定身法,身体僵硬地匍匐在地,脸死死贴着冰凉的地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整个画面如同按下了暂停键的古代宫廷剧,充满了荒诞的凝固感。
在这片凝固的“人海”最前方,距离我那摇摇欲坠的卫生间“舞台”最近的地方,趴着一个穿着深紫色蟒袍、帽子歪到一边、露出几缕花白头发的干瘦老头。
他显然比其他人都要“敬业”,整个身体几乎要嵌进地砖里,屁股撅得老高,像一只受惊过度的鹌鹑。
时间,就在这极致的荒诞与死寂中,艰难地滴答了几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