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阶往下延伸的尽头,黑暗像被撕开道口子。众人的手电光束在密道里乱晃,却照不穿浓稠如墨的黑暗。
黎蔟的手指死死攥着张白安的衣角,帆布被捏得发皱,另一只手举着的手电光都跟着发颤:"沙漠里面又没有水,怎么会有这么多植物啊?"他盯着岩壁上垂落的藤蔓,那些草叶在光束里轻轻摇晃,像极了无数只窥探的手。
话音刚落,走在他旁边的男人突然"哎哟"一声栽倒在地。“什么东西啊?这是?”
他挣扎着扒开缠在腿上的藤蔓,手电光撞上某个青灰色轮廓时,整个人都僵住了。众人围拢过去,光束交错间,一尊布满灰尘和蛛网的石像显露出来——石像双目凹陷,嘴角却诡异地咧着,像是在笑。
"大家再看一下"苏南的声音在密道里回荡,惊起一阵细碎的响动。她蹲下身,指尖擦过石像表面的苔藓,"旁边还有没有这种石像。"
吴斜己经从黎簇背上的背包里拿出相机,镜头撞上石像额头发出轻响,闪光灯亮起的瞬间,石像的笑容在所有人眼底留下残影。
"姐,过来看下这儿也有。"搜寻的呼喊此起彼伏。黎蔟跟着张白安往前走,手电光扫过一尊尊石像。
他忽然晃了神——那人侧脸在光影里忽明忽暗,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高挺的鼻梁和紧抿的薄唇,像是从石壁上凿刻下来的。正胡思乱想着,吴斜嫌弃的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响:"愣着干什么?打光!"
吴斜突然明白当年三叔看见自己盯着小哥出神时的嫌弃了……人永远会在回忆里共情其他人的情绪。
黎蔟慌忙抬高手臂,余光瞥见吴斜翻了个白眼。队伍继续前进时,不知谁撞到了岩壁,细密的沙土扑簌簌往下落。
"谁有纸?"有人的声音带着鼻音,"我擦下鼻血。"却无人应答,只有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在黑暗里格外清晰。
周围的人走空了,黎蔟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密道里潮湿的空气压得他喘不过气。西周的黑暗仿佛在不断挤压,那些石像空洞的眼睛像是都在盯着他。
他感觉张白安突然贴上自己的额头,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一下又一下有节奏地拍着他的背。
"给。"吴斜递相机的手悬在半空,却没人接。他转头看见黎蔟脸色发白,整个人几乎要挂在张白安身上,幽闭恐惧症发作的样子像极了当年在蛇沼鬼城的在溪水旁翻尸体生怕下一个尸体翻身就是三叔的自己。
"闭眼,跟着我不用怕。"他伸手去拉黎簇的手腕,却被少年下意识躲开。
张白安没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黎簇的背,动作轻轻的。黎蔟埋进他怀里,感觉着他的体温,突然想起这人在沙漠里拿自己手里的瓶盖时,指尖也是这样的温度。
吴斜无奈地收回手——让他依赖张白安也好,就像当年闷油瓶拽着自己和胖子穿过危险时,他也以为那双手能握住所有恐惧。
"跟上。"吴斜的靴底碾过地上的沙土,在静谧的密道里格外清晰。三人的影子在岩壁上拉得老长,张白安护着怀里的黎蔟跟着后面,吴斜举着手电走在前面,光束劈开黑暗的刹那,又一尊石像的轮廓正在前方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