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饭店的长廊裹着陈年老香，张日山指尖着照片边缘，苏万的眼镜与杨好脖颈的青筋在相纸里泛着冷光。
身旁侍女垂首待命，广袖下藏着的袖箭泛着幽幽蓝光。"留住他们。"他话音未落，绣鞋己踩着青砖疾行而去，檐角铜铃被带起的风撞出细碎声响。
雕花木门吱呀洞开，门环撞击声惊得会议室内众人抬头。投影仪蓝光在幕布上流淌，"古玩交流鉴定协会第16次理事会"的字样映在匾额下方，与"古玩交流鉴定协会"的金字牌匾交叠出诡异的重影。
李取闹转着佛珠的手突然顿住，檀木珠子在掌心发出干涩的摩擦声："张会长，霍老板，吴老板呢？这人都到不齐，还开什么大会呀？"他的声音撞在红木立柱上，惊起梁间沉睡的燕雀。
齐案眉裹着黑色貂皮的肩头微微一动，丹凤眼斜睨过去，红色的蔻丹无意识着鎏金座椅扶手，将李取闹那番抱怨碾成不屑的鼻息。
张日山在主位落座时，靴底擦过青砖的声响让空气骤然凝滞，他抬手松了松西装纽扣，腕间的双响环在桌面上碰撞出闷响：“谁说人聚不齐就不能开会了？”
李取闹喉间滚出的冷哼还未散尽，就被齐案眉眼尾挑起的余光截住。两人对视的瞬间，桌下的皮鞋与高跟鞋同时碾过青砖缝隙——那是九门盘根错节的暗涌，在目光交接处无声翻涌。
随着张日山指尖叩响桌面，红木纹案上的茶盏震出细密涟漪，混着他尾音里不易察觉的威压：“开始吧。”
张日山话音刚落，齐案眉便将鎏金茶盏重重搁在案几上，磕出清脆声响：“张会长，江西那批货，八面亨通从码头到买家，哪步不是按规矩走的？锦上珠凭什么虎口夺食？”她颈间的珍珠随着动作轻晃，映得眼尾的朱砂痣愈发艳丽。
张日山着双响环，玉质在指腹下泛着冷光：“九门散了明火，暗火却烧得更旺。人在，规矩就得立着。”他抬眼时，目光扫过众人身后的屏风，那上面褪色的穷奇图腾正被斜阳割成碎片。
李取闹转动佛珠的速度骤然加快，檀木珠子撞出急促的声响：“好啊，就看会长怎么平这碗水！”
“不平这碗水，我坐不稳这把椅子。”张日山突然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他端起茶盏轻抿，蒸汽模糊了镜片后的眼神，“树大招风的道理，各位比我清楚。家业越大，蛀虫越藏得深——等树根烂透了，一场大风就能掀翻整片林子。”
他放下茶盏，瓷器与桌面碰撞的闷响惊得齐案眉的珍珠耳坠猛地一颤，“难道你们真要把祖宗基业，拱手送给暗处的豺狼？”
李取闹的佛珠在掌心骤然收紧，檀木珠硌得指节发白：“你是说……九门外头还有人盯着这块肉？”他眯起的眼缝里漏出精光，扫过会议桌的两人。
张日山指尖着手机屏幕，冷光映得他眼底的阴影更深：“有些东西，没见过不代表不存在。”他顿了顿，腕间的老山檀木串与铜表相碰，发出闷响，“佛爷当年布下的局，总有人想掀了棋盘。”
齐案眉突然轻笑出声，蔻丹划过鎏金座椅扶手，留下半道蜿蜒痕迹：“张会长这招敲山震虎用得妙啊。不愿彻查江西那摊子事，就拿虚无缥缈的威胁堵我们的嘴？”
她摘下珍珠耳坠在指间把玩，珠面映出张日山无波的面容，“九门走到今天，大风大浪见得多了。”
“可不是？”李取闹跟着嗤笑，佛珠重新在手里盘了两下，“什么神秘家族，都是老辈儿编来哄小孩的故事。”他嗤笑一声“真要有这号人物，早该亮亮相了！”
张日山终于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时带着百年岁月沉淀的威压。他将手机倒扣在桌上，金属外壳与红木纹案相撞，发出冷硬的声响。
“有些鬼，藏在灯下才最危险——”他突然轻笑，眼尾皱纹里藏着意味深长的暗芒，“说不定此刻就坐在我们中间，听各位唱戏呢。”
李取闹的喉结猛地滚动，下意识往左右瞥了瞥。齐案眉耳坠摇晃的动作顿住，丹蔻在掌心沁出冷汗。
整个会议室陷入死寂，唯有投影仪的电流声在角落滋滋作响，将“古玩交流鉴定协会”的字样投映在众人紧绷的侧脸上，忽明忽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