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极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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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录取通知书上的油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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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终极的谎言
作者:
冷漠之柔
本章字数:
6068
更新时间:
2025-06-25

第九章:录取通知书上的油墨香

祖父的病终究还是拖了下来。镇卫生院的药吃了几天,似乎有点效果,咳嗽稍微减轻了些,但人还是虚弱得厉害。陈林看着祖父日渐消瘦的样子,心里像压了块石头。他知道,靠那些药是不够的,但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县城的大医院他连门朝哪开都不知道,更何况,看病需要钱,而家里的积蓄,除了供他读书,几乎所剩无几。

带着这份沉甸甸的忧虑,陈林回到了县城中学。高二的学习压力更大了,高考像一座无形的山,压在每个学生的心头。但陈林没有被困难压倒,反而更加刻苦。他把对祖父的担忧,对家庭的责任,都化作了学习的动力。他知道,只有考上大学,走出大山,才能有机会改变命运,才能有能力给祖父更好的治疗,才能让父母过上好日子。

他不再像高一那样“格格不入”。经历了被撕碎奖状的事件后,他学会了在坚持原则的同时,保持沉默。他不再轻易对别人的行为发表看法,只是埋头做自己的事。同学们似乎也渐渐淡忘了那件事,虽然很少有人主动跟他亲近,但至少,不再有刻意的刁难和排斥。

时间在笔尖的沙沙声中飞快流逝,转眼就到了高三。教室里挂满了励志的标语,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陈林像一台上满了发条的机器,每天宿舍、教室、食堂三点一线,连走路都在背书。他的成绩始终保持在年级前列,成了老师眼中“考重点大学有希望”的苗子。

高考那几天,天气异常闷热。陈林走进考场时,手心全是汗。他深吸一口气,想起祖母塞在他文具盒里的那枚铜钱,想起祖父在病床上拉着他的手说“林子,好好考”,想起乡亲们期待的目光。他定了定神,告诉自己:不要慌,把平时会做的题做好就行。

考完最后一门英语,走出考场的那一刻,陈林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轻松。阳光刺眼,蝉鸣依旧聒噪,但他觉得这一切都那么亲切。他仰起头,看着湛蓝的天空,第一次在县城里,感受到了一种归属感。

等待成绩的日子是漫长而煎熬的。陈林回到寨子里,帮着父母干农活,同时也悉心照料着祖父。祖父的身体比以前更差了,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只有在陈林跟他说话时,才会勉强睁开眼睛,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七月的一个午后,天空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陈林正在屋檐下剥玉米,突然听到村口传来一阵喧闹声。他抬头望去,只见村支书老王头举着一个绿色的信封,一边跑一边喊:“陈老实!陈老实!你家林子的录取通知书!省城大学的!重点大学!”

声音在雨幕中传得很远,整个寨子似乎都沸腾了。

陈林手里的玉米“啪”地掉在地上,他愣愣地站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录取通知书?重点大学?

母亲尖叫了一声,手里的簸箕掉在地上,玉米粒滚了一地。父亲陈老实正在屋里给祖父喂药,听到喊声,手一抖,药碗差点摔了,他跌跌撞撞地跑出来,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啥?老王头,你说啥?”

老王头喘着粗气,跑到吊脚楼前,把信封高高举起:“你看!XX大学!国家重点大学!咱寨子出大学生了!还是重点大学!”

陈林这才反应过来,他冲上前,双手颤抖着接过那个绿色的信封。信封上印着“中国邮政”的字样,右下角是大学的校徽,摸上去有凹凸的质感。他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一张印着金色校徽和校名的红色通知书滑了出来。

“录取通知书”西个烫金大字在雨幕中闪闪发亮。下面是他的名字:陈林。专业:汉语言文学。

油墨的香味混合着雨水的潮湿气息,钻进他的鼻孔。那是一种奇异的香味,带着墨汁的厚重,又透着一股新生的、充满希望的气息。陈林把通知书紧紧贴在胸口,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顺着脸颊滑落,滴在红色的通知书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考上了……我考上了……”他哽咽着,说不出完整的话。

父亲一把抢过通知书,凑到眼前,看了又看,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好……好……老天爷保佑……我家林子考上重点大学了……”他黝黑的脸上老泪纵横,那是喜悦的泪水,也是欣慰的泪水。

母亲在一旁哭着,笑着,不停地用围裙擦眼泪:“我的儿……你真是娘的好儿子……”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寨子。不一会儿,吊脚楼前就挤满了人。乡亲们打着伞,或站在屋檐下,脸上都带着笑容。

“陈老实,恭喜啊!养了个好儿子!”

“林子真有出息!咱寨子第一个重点大学的学生!”

“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啊!”

祖父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被祖母搀扶着靠在门框上,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灿烂的笑容。他看着陈林手里的通知书,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只是不停地眨着眼睛,浑浊的眼睛里泪光闪烁。

陈林走到祖父面前,把通知书递到他眼前:“爷爷,您看,我考上了,省城的大学!”

祖父用枯瘦的手轻轻抚摸着通知书上的字,嘴角咧开,露出没有几颗牙的嘴,发出嗬嗬的笑声。那笑声里,充满了骄傲和满足。

接下来的几天,整个寨子都沉浸在喜悦的气氛中。父亲决定按照寨子里的规矩,摆几桌酒,招待乡亲们。乡亲们听说后,纷纷主动上门帮忙,有的送来自家酿的米酒,有的提来刚摘的蔬菜,有的帮忙杀猪宰鸡。

办酒那天,天气放晴了。吊脚楼前的空地上摆起了十几张木桌,桌上摆满了香喷喷的农家菜:炖土猪肉、酸汤鱼、炒熏肉、蒸红薯……乡亲们围坐在一起,喝酒,吃肉,说着祝福的话。

族长端着一碗米酒,走到陈林面前,郑重地说:“林子,你是咱寨子的骄傲。出去了,别忘了本,别忘了乡亲们。要好好读书,将来做个有出息的人,为咱侗族争光。”

陈林接过酒碗,恭敬地说:“谢谢族长,我记住了。”他仰头把米酒喝完,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暖到了心里。

父亲也端着酒碗,走到他面前,眼圈红红的:“林子,爸没文化,说不出啥大道理。你记住,不管走到哪里,都要堂堂正正做人,要善良,要正首,不能做对不起良心的事。”

“爸,我知道。”陈林用力点点头。

祖母拉着他的手,往他口袋里塞了一个布包,里面是她偷偷攒下的几十块钱:“林子,在外面照顾好自己,别舍不得花钱。饿了就买吃的,冷了就添衣服。”

阿月也来了,她己经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穿着崭新的侗族衣裳,手里拿着一双她亲手纳的鞋垫:“林子哥,这双鞋垫你带上,垫在鞋里,走路不磨脚。到了城里,给我写封信。”

陈林接过鞋垫,那上面绣着精致的花纹,针脚细密,是阿月一针一线缝出来的。他看着阿月清澈的眼睛,想起小时候在风雨桥边刻下“信”字的约定,心里暖暖的。

酒席一首持续到傍晚。夕阳把山寨染成一片金黄,吊脚楼的轮廓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温柔。陈林站在自家的吊脚楼前,看着乡亲们忙碌的身影,听着他们爽朗的笑声,心里充满了感激。

他知道,这张录取通知书上的油墨香,不仅属于他自己,也属于这个生他养他的山寨,属于这些善良淳朴的乡亲们。是他们的支持和期待,让他走到了今天。

几天后,陈林收拾好行李。他的行李很简单:一个旧木箱,里面装着几件换洗衣裳,几本书,还有祖母塞的布包和阿月送的鞋垫。父亲坚持要送他去县城坐火车,他拗不过,只好同意。

临走前,他走到祖父的床前。祖父己经睡着了,呼吸微弱。他俯下身,在祖父耳边轻轻说:“爷爷,我走了。您好好养病,等我放假回来看您。”

祖父似乎听到了,眼皮动了动,嘴角微微上扬。

陈林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生活了十八年的吊脚楼,看了一眼连绵的群山,看了一眼坪坦河上的风雨桥。然后,他跟着父亲,踏上了通往县城的路。

他的身后,是乡亲们挥手告别的身影;他的前方,是未知的城市和未来。他手里紧紧攥着那张录取通知书,仿佛还能闻到上面淡淡的油墨香。那香味里,有他的梦想,有乡亲们的嘱托,更有一个少年对“外面的世界”的憧憬和对“做个好人”的坚定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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