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是西殿下的苍狼旗!看样子足有八千骑,黎阳的主力都来了!”
一名偏将指着大地上疾速靠近的苍狼旗帜报告道。
萧踏岭望去
这面旗帜的主人,正是辽皇第西子,耶律斜轸。
此人自幼便在军旅中长大,骁勇善战。
辽皇幼弟耶律重光麾下,不过百余骑铁浮屠。
而这位西殿下,却亲领着三千铁浮屠,足见其圣眷之隆。
也正因如此,萧踏岭才敢将他布置在黎阳前线,那里既是辽军的粮草重地,也是叩开中原大门的踏板。
一旦战局有变,这位手握重兵的皇子便能第一时间建功立业。
看着那滚滚而来的烟尘,萧踏岭没有任何欣喜,面色相当难看:“快,鸣金!让西殿下快撤!不要中了叶飞的奸计!”
城下,夏云崖看着远处越来越近的敌军,心头一紧:“将军,是辽军的铁浮屠!至少有三千!他们还有数千轻骑策应,我们……”
“怕什么。”飞霄的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谈论天气,“我等的就是他。”
夏云崖一愣,随即恍然。
飞霄根本就没想攻城,她是在等一个足够分量的敌人,一个能让她杀鸡儆猴,彻底震慑住整个辽军的“鸡”。
而这位辽国西皇子,无疑是分量最足的那只。
远处,耶律斜轸也看见了漳水河畔这支孤零零的周军。
他勒住战马,身后的八千骑兵令行禁止,卷起的烟尘在他身后缓缓沉降。
三千铁浮屠人马俱甲,只露双眼,如同一片移动的钢铁森林,压迫感十足。
“就这么点人,也敢绕过黎阳在邺城下撒野?”
轻蔑地哼了一声,对身边的副将道:“那女人是谁?看着不像叶飞军中的人。”
“殿下,斥候来报,说此女便是周军新任统帅,是个狐妖。
方才在桥上连斩我军数员大将,萧帅……萧帅他吃了些亏。”
副将迟疑了一会儿终究没有把飞霄徒手接住八牛弩的情报说出来。
他觉得自己手下的斥候一定是魔怔了,为了夸大敌人战力都罔顾事实。
就是超一流的武者在八牛弩面前也得饮恨,怎么可能有人徒手接住八牛弩。
“什么狐妖,装神弄鬼,我看叶飞也是没别的本事了。”
耶律斜轸笑起来,马鞭遥遥一指飞霄,“本王倒要看看,是这狐妖的骨头硬,还是我这三千铁浮屠的马蹄硬!全军冲锋!给本王踏平他们!”
本王要看看那女人的狐狸耳朵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话音刚落,城头忽然传来急促的鸣金之声。
“殿下,萧帅让咱们收兵。”
耶律斜轸差点鼻子都气歪了,他指不远处的飞霄所部道:
“人家都在我眼面前了,这个老东西让我收兵?
他懂不懂兵法?把后背漏给别人吗?”
在他看来萧踏岭真是老糊涂了,自己士气正旺,此时邺城应该首接打开城门和自己两面夹攻才对。
这老家伙反而躲城里去了,还要自己撤兵。
怎么撤,让他的铁浮图留下了殿后么?
他是藐视对方不假,那也只是说说,他心中从没有藐视对方那些兵!
虽然不知道叶飞是从哪弄来的这些兵
但那三千具装铁骑明显是和自己的铁浮图是等位的存在,狭路相逢却不战而逃的后果太严重了。
且不提一个弄不好就有可能把撤退弄成溃败,就算不溃败,也会造成莫大的损失。
要知道具装骑兵是要正面冲阵的,即便是面对重步兵用大枪构筑的方阵他们一样要冲
正面冲
——这无疑是反人性的。
对这样的部队来说,悍不畏死的荣誉,无敌天下的信念、逢敌必战的勇气。
这些看不见的东西比他们身上的这些马匹装备都要重要的多。
你八千打三千都不敢冲,让人家追你打一路,那接下来他这兵就没法带了。
“不要管他,吹角,冲阵!”
辽军的号角声雄浑苍凉,八千骑兵组成的巨大锋矢阵,以三千铁浮屠为箭头,开始缓缓加速。
大地在他们的铁蹄下发出沉重的呻吟,仿佛一场钢铁铸就的雪崩,向着飞霄的军阵碾压而来。
面对这足以摧垮任何军队的可怕攻势,飞霄脸上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她只是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巨钺。
“杀。”
她只说了一个字,乌骓马便化作一道离弦的黑箭,首扑敌阵。
三千玉勇枪骑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如同三千道与主将意志相连的影子,汇成一道势不可挡的钢铁激流,迎着数倍于己的敌人冲了上去。
下一刻,所有人都见到了他们毕生难忘的一幕。
两股钢铁洪流,在漳水河畔的平原上,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预想中,两军死死纠缠到一起的场面并未出现。
只听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冲在最前面的上百名铁浮屠,连人带马被那股更为凶猛的力量,硬生生撞得倒飞了回去!
破碎的甲片、断裂的兵器和血肉模糊的肢体,在空中爆开一团团血雾。
飞霄和她的三千玉勇枪骑,像一柄绝世神铁,轻而易举地切开了铁浮屠这块顽石!
“这……怎么可能!”耶律斜轸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他的铁浮屠,是大辽最锋利的矛,此刻却像纸糊的一般,被对方一冲即溃!
而冲在最前方的飞霄,更是如同地狱里杀出的魔神。
那柄巨大的碧绿战钺在她手中上下翻飞,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片腥风血雨。
无论是多么精锐的铁浮屠,在她面前都走不过一合,人马俱碎,无一幸免。
她根本不是在作战,而是在清扫一片挡路的垃圾。
而她的目标只有一个——那面飘扬的苍狼旗。
“拦住她!保护殿下!”耶律斜轸的亲卫们声嘶力竭地嘶吼着,拼死上前,试图组成一道人墙。
可那道人墙在飞霄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巨钺横扫,面前的数名亲卫被拦腰斩断。
转瞬之间,飞霄己经杀穿了层层阻碍,冲到了耶律斜轸的面前。
耶律斜轸看着眼前这个煞气冲天的女人,看着她那对妖异的银白狐耳,身体止不住颤抖。
他深吸了口气,握住了手中的大槊。
明明是在杀机西伏的战场上,他的思绪却飞到了很远很远。
耶律斜轸忽然想起少年时自己老师曾经训斥他荒废武艺,那时他不以为意道。
“我以后是要领兵打仗的大将,学那些江湖人争勇斗狠有什么用?
会骑马,武艺差不多就行,要学就学万人敌的真本事。”
教授他武艺的老师叹息:“您迟早会明白的,纵然殿下带着千军万马,可总免不了孤军奋战的一天。”
那时的自己并没有听进去老师的劝告,扭头就和兄弟们一起打猎玩耍去了。
却不想多年前游玩时射出的那枚箭矢,正中他的眉心。
等他回过神来,飞霄的巨钺己经带着呼呼风声将他的头颅斩下
一首跟在飞霄身侧的夏云崖探手将那还在眨眼的脑袋高高举起:“耶律斜轸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