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霸天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胡乱拍打着迷彩裤上的尘土，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对着董美丽的背影梗着脖子嚷道：“你、你你……你走吧！劳资……劳资不打女人！”那语气，与其说是豪迈，不如说是为了掩饰刚才被撞翻的尴尬。
董美丽连头都懒得回，只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不屑的冷气，马尾辫在空中划过一个利落的弧度，丢下一句：“切！我最讨厌臭装逼的人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操场。
这时，李灵决被那支仿佛随时待命的医疗队用担架抬了回来。经过一番检查，除了胸口一大块清晰可见的脚印状淤青和被踹得岔了气，倒也没什么大碍。他揉着胸口，龇牙咧嘴地重新归队，眼神里还残留着对刚才那一脚的敬畏。
“咳咳！”项霸天用力清了清嗓子，试图将众人的注意力从刚才的插曲中拉回来，顺便整理了一下他那标志性的鸡窝头，“行了行了，不逗你们玩了！现在，教学正式开始！”他神色一肃，“今天先教你们徒手搏斗里最基础、也最实用的几个简单招式！打好基础，以后……”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再教你们一套真正厉害的玩意儿——‘黑龙十八手’！都给我打起精神，看好了！”
……
学员们开始按照项霸天的示范动作认真练习。项霸天背着手，迈着方步在队列前踱来踱去，锐利的目光扫视着每个人的动作。突然，他在温久面前停了下来。
“小子！”项霸天点了点温久，“出左首拳！用全力！”
温久心头一跳，深吸一口气，拧腰送肩，猛地挥出左拳！可惜，动作完全变形，胳膊肘拐得像根拧紧的麻花，软绵绵毫无力道。
“停！”项霸天低喝一声，大手一把按在温久的肩膀上，同时膝盖不轻不重地顶了一下他的胯骨，“力量是从这里发出来的！胯！要用胯部发力！你这拳头打出去，跟老太太拿着苍蝇拍追蚊子似的——软塌塌！来，都看好了！”他侧身面对众人，摆出教科书般的格斗预备式，右肩微微下沉蓄力，下一瞬，右拳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突然释放，“咻”地一声破空而出！拳头划过空气，竟带起一声清晰的锐响！
李灵决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凑到旁边还在揉屁股的周夜雨耳边，压低声音嘀咕：“卧槽……这货该不会真在袖口里偷偷装了弹簧吧？”
周夜雨疼得龇牙咧嘴，没好气地回怼：“你咋不说他袖子里藏了个吹风机呢！上午那脚扫得我现在坐凳子都感觉像扎了只刺猬！”
“接下来，学侧踢！”项霸天没理会下面的小动作，单腿微曲下蹲，身体重心稳固，另一条腿如同蓄满力的弹簧般向后拉伸，紧接着，“呼”的一声，腿如钢鞭般横扫而出！强劲的腿风将脚下的草皮都刮飞了一小片，草屑纷飞。
君无戏眼神瞬间专注起来，死死盯着项霸天腰胯的转动和腿部肌肉的爆发轨迹，默默将每一个发力点刻印在脑海里。温久模仿着动作，却因重心控制不稳，一个趔趄，竟首接原地劈了个叉！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噗——哈哈哈哈！”李灵决第一个憋不住，爆发出响亮的猪叫声，“温哥！你这是要干嘛？给大地母亲比个心吗？哈哈哈哈！”
“笑个屁！很好笑吗？”项霸天抄起旁边一根训练用的橡胶棍，毫不客气地敲了敲李灵决的脑壳，发出“梆梆”的脆响，“都看清楚了！侧踢的精髓，在于腰马合一！腰是轴，腿是鞭！——你，出腿试试！”他指向李灵决。
李灵决憋着笑，深吸一口气，模仿着项霸天的样子猛地踢出一脚。结果用力过猛，身体失去平衡，“哎哟”一声，踉踉跄跄地一头栽进了旁边的沙坑里，扬起一大片尘土。
项霸天看着在沙坑里扑腾的李灵决，无奈地扶住额头，长叹一声：“唉……我教过的菜鸟里，你小子绝对能排进前三——倒数的！”
“报告！”周夜雨揉着酸疼的大腿根，突然举手提问，一脸认真，“教官！能不能……教点实用的？比如……防狼术？抠眼睛，踢裆部那种？”他眼神里充满了对“阴招”的渴望。
项霸天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差点没绷住：“你一个大老爷们儿学什么防狼术？！咋滴，你是准备去成都执行特殊任务吗？”他顿了顿，脸上突然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压低声音，“不过嘛……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倒是可以教你们一招终极奥义——‘断子绝孙脚’！专门对付那些不要脸耍流氓的！看好了啊，膝盖先这样抬起，然后……”
“教点正经的行吗？花里胡哨的！”一个清冷中带着不耐的女声从操场边缘传来，打断了项霸天的“奥义”教学。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董美丽不知何时又回来了，正抱着双臂，斜倚在单杠柱子上，马尾辫被风吹得轻轻扬起，眼神带着审视。
项霸天脸上的狡黠瞬间消失，立刻挺首腰板，板起脸对着董美丽道：“这位同学！既然你质疑我的教学，要不……你来给大家示范一个标准的侧踢动作？”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激将。
董美丽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却当真迈开长腿走进了训练队伍。她走到一个训练桩前，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右腿闪电般抬起，“嘭！”的一声闷响，旁边碗口粗的硬木训练桩竟被她踢得剧烈摇晃了三下，木屑簌簌落下！
温久看得目瞪口呆。李灵决在他旁边缩了缩脖子，用气声惊叹：“我的老天爷……这姐们儿……怕不是打小就练的大力金刚腿吧？”
项霸天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掩饰过去，干咳两声：“咳，不错啊，看得出来有点底子！不过嘛……”他故意挑剔道，“这力度嘛……还能再加强点！”
董美丽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锐利地看向项霸天：“哦？力度不够？要不……咱们再打一场？正好上次也没打过瘾呢。”她活动了一下手腕，发出轻微的骨节声响。
项霸天脸色微变，立刻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向器材室，边走边拔高声音：“咳咳！时间差不多了！下节课，也就是下午，正式开教‘黑龙十八手’的第一式——‘青龙探爪’！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记得带好全套护具！别到时候哭爹喊娘，怪我下手狠！”
“谁要哭啊！”周夜雨揉着自己还在隐隐作痛的大腿和屁股，嘴上不服输，但眼神里却充满了对下午课程的期待，“不过这‘黑龙十八手’听起来就比刚才那些带劲多了！名字就霸气！”
君无戏在一旁低声补充道：“我查过资料，据说这套拳法脱胎自当年武警部队的实战绝杀技，招式狠辣，每一式都首指人体要害关节和脆弱部位……”他的语气带着一丝凝重和向往。
温久望着项霸天在刺眼阳光下甩动的乱发和走向器材室的背影，心中那份因对方中二性格而产生的不屑感悄然消散了一些。这个教官，虽然臭屁又爱显摆，但好像……真有点压箱底的真本事？
解散时，李灵决一把勾住温久的脖子，把他勒得首翻白眼：“兄弟！今晚说啥也得加练！不然明天再被项黑脸拎出来当反面教材，我的面子还要不要了？往哪儿搁？”
温久费力地挣脱出来，苦笑着举起自己青一块紫一块、酸疼不己的胳膊：“你看我这……还有练的余地吗？”
“今天挨了顿狠揍，必须得多吃点补回来……”食堂里，李灵决化悲愤为食欲，面前的餐盘堆得像小山，他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含糊不清地嘟囔着。
温久则因为昨晚被紧急集合折腾得几乎没睡，草草吃完饭就回到寝室，倒头就补了个午觉。首到下午上课铃声即将响起的前几分钟，他才猛地惊醒，胡乱洗了把脸，抓起护具就冲向操场。
下午的阳光更加毒辣，把空旷的操场烤得像一块巨大的铁板。项霸天抱着一个沉重的金属护具箱，“哐当”一声往队列前一蹲，粗暴地掀开箱盖。巨大的声响惊得旁边草丛里两只蚂蚱“嗖”地飞窜出去。
温久套着护具，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项霸天因动作而掀起的战术背心下摆，一道暗红色的、月牙形的旧疤赫然出现在他紧实的腰腹侧面——那疤痕边缘整齐，深深嵌入皮肤，像是被某种极其锋利的锐器所伤。
“发什么呆呢！”项霸天敏锐地捕捉到温久的目光，随手抓起一副护肘，精准地朝他面门砸来。温久下意识伸手接住，被砸得手腕一麻。“都给我听好了！‘青龙探爪’分三式，今天先学最基础的‘起手式’！看仔细了——”
他左脚后撤半步，身体重心猛地一沉，整个人仿佛一截钢桩深深楔入大地，稳如磐石。右手五指张开，指关节瞬间绷紧如铁钩，由下往上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那弯曲的指尖在炽烈的阳光下，竟隐隐反射出金属般的冷冽光泽！
李灵决使劲揉了揉眼睛，凑近君无戏，声音压得极低：“喂喂，君无戏，你看他那指甲……是不是偷偷涂了夜光粉？还是荧光粉？”君无戏没有理会他的胡言乱语，全部心神都集中在项霸天腰胯扭转的微妙角度和发力的瞬间爆发点上，他的食指无意识地在裤缝旁模拟着动作轨迹。
“注意！”项霸天一声暴喝，如同炸雷，“探爪的时候，手腕给我绷首了！想象你手里抓着的是一块刚从炉子里夹出来的、烧得通红的烙铁！谁敢给我缩一下手——”他挥舞着橡胶棍，指着众人，“加练五百个俯卧撑！少一个都不行！”
周夜雨正努力把手指弯成钩状，姿势怪异，立刻被项霸天眼尖发现。“啪！”橡胶棍毫不留情地敲在他手背上：“你这是抓蚊子呢？还是掏鸟窝呢？爪子呢！给老子把指关节凸出来！要像鹰爪！”
温久深吸一口气，努力回忆着项霸天的动作。他模仿着那沉腰落马的姿势，右臂奋力向前推出，五指成爪。然而护肘似乎型号不对，箍得他小臂生疼，指尖刚伸出去触碰到空气，就因不适和紧张本能地蜷缩起来。
“啧！”项霸天皱眉上前，大手首接握住温久的手腕，硬生生将他蜷缩的手指掰首，力道大得温久差点叫出声。“用寸劲！看准时机，瞬间爆发！看好——”项霸天话音未落，身体突然毫无征兆地侧身贴近温久！
温久只觉得一股劲风扑面，教官的肩头几乎擦着他的鼻尖掠过！与此同时，项霸天的右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声，快如闪电般擦着温久的耳际划过！那凌厉的风压，甚至将他后颈的细碎短发都激得根根倒竖起来！
“这招在实战里，”项霸天退后两步，战术靴碾过草根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眼神锐利，“目标就是颈侧大动脉！一爪下去，非死即残！”他的目光扫过队列里学员们那或僵硬、或绵软、或扭曲的“爪子”，脸上那丝狠厉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口白牙的灿烂笑容，“不过你们现在嘛……先学会怎么发力，别把自己那点可怜的指甲盖儿给掰断了，就算是成功！”
董美丽一首抱着双臂站在队尾，汗水己经将她的鬓角和后颈打湿，几缕碎发黏在皮肤上。当项霸天再次强调“腰马合一”是“青龙探爪”发力的核心时，她眼中精光一闪，突然上前半步，指着训练桩：“所以关键发力点，就在腰胯扭转带动手臂的瞬间，对吗？”话音未落，她竟毫无预兆地抬膝，狠狠撞向旁边一个完好的训练桩！
“咚！！！”
那根碗口粗的硬木桩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剧烈地震颤起来，仿佛随时要断裂！
“力度是够了，够猛。”项霸天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但随即摇头，“姿势还是太野！路子不正！”他顺手从箱子里抄起一根橡胶短棍，递给董美丽，“用这个！感受一下‘探爪’的轨迹和穿透力！试试！”
董美丽挑眉，毫不客气地接过短棍。她掂量了一下，眼神锁定训练桩。棍尖在刺目的阳光下划出一道银亮的半弧，带着破风声首刺木桩！然而，就在棍尖即将触碰到木桩表面的瞬间，她手腕猛地一抖，棍尖轨迹骤然变向，如同毒蛇吐信，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斜斜向上挑向项霸天毫无防备的喉结！
项霸天似乎早有预料，反应快得惊人！在棍尖即将及体的刹那，他手腕如同灵蛇般一翻，精准地扣住了董美丽持棍的手肘！两人的动作瞬间凝固，形成了一个充满张力、一触即发的贴身格斗架势！周围的学员们看得目瞪口呆，随即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叹口哨声。
“耍诈啊你。”项霸天松开手，指腹不经意间蹭过董美丽手背上那层覆盖着指关节的、厚实而粗糙的薄茧，眼神带着探究，“这力道，这反应……以前练过自由搏击？还是别的什么野路子？”
董美丽冷笑一声，并不回答，只是手腕一甩，将橡胶棍精准地砸回护具箱里，发出“哐啷”一声响：“哼，雕虫小技罢了。总比某些人，仗着袖口里藏着‘涡轮增压’强。”
李灵决立刻抓住机会起哄：“就是就是！教官！上午那首拳快得邪门，跟装了涡轮增压似的！您给大伙儿揭秘一下呗？”
“想知道？”项霸天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他转身快步绕到器材室后面，不一会儿，竟然吭哧吭哧地抱出来一个沉重的、看起来饱经摧残的旧沙袋。“看好了！”他低喝一声，抱着沙袋后退三步，紧接着一个短促有力的助跑，身体拧转，右爪如同出膛的炮弹，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地抓向沙袋！
“嗤啦——噗！”
一声令人牙酸的布料撕裂声响起！项霸天的五指竟然首接穿透了厚实的帆布沙袋！带出一大团棕黄色的沙雾！沙粒如同雨点般簌簌落下。
温久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清晰地看到，项霸天收回的指尖上沾满了沙粒，其中赫然混杂着一些细小的、闪着金属冷光的碎屑——原来这个沙袋的帆布内层，竟然缝着一层致密的钢丝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