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那句“我可以自己做一个”!
整个书房,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陈老和王秘书的呼吸,都仿佛停滞了。
他们瞪大了眼睛,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赵建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自己做一个?
做一个德国精密仪器里的电容?
开什么国际玩笑!
这玩意儿,他们听专家组的人说了,比米粒还小,里面的构造复杂得要命!
这根本不是钳工的范畴,这是电子学的尖端领域!
“小……小赵同志,你……你没开玩笑吧?”
王秘书的声音都有些干涩。
赵建国一脸平静,那表情,就像在说“今天中午吃白菜”一样简单。
他用最通俗的语言,给两位大佬进行降维科普。
“陈老,王秘书,这东西没那么玄乎。”
“电容,说白了,就是两片能导电的铁片子,中间夹着一层不导电的薄片片。”
“只要材料和尺寸控制得好,手工搓一个出来,顶替着用,完全没问题。”
他顿了顿,给出了一个无比自信的结论。
“性能肯定比不上德国原厂的,但保证这台仪器,安安稳稳工作个一年半载,绰绰有余。”
一番话,简单粗暴。
却让陈老和王秘书这两个外行,大致听懂了。
陈老的眼中,猛地爆出一团骇人的精光!
他这辈子,从枪林弹雨里闯过来,见过的奇人异事无数!
但他从未见过像赵建国这样,在如此年轻的年纪,就拥有一种让人不得不信服的、源自骨子里的强大自信!
赌了!
“好!”
陈老大喝一声,猛地一拍桌子,声音震得茶杯盖都跳了一下!
“我相信你!”
他指着王秘书,下达了不容置疑的命令!
“小王,马上去找!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半小时之内,把小赵同志需要的东西,全都给我找来!”
“是!”
王秘书一个立正,转身就快步走了出去,行动力堪称恐怖。
效率,快得惊人。
不到二十分钟,王秘书就满头大汗地回来了。
他不仅找来了比纸还薄的云母片、一卷金贵的铜箔,甚至还从某个研究所里,借来了一整套用于精密焊接的绝缘工具和一个高倍放大镜。
书房宽大的红木书桌,瞬间变成了一个临时的超精密工作台。
赵建国坐了下来。
戴上放大镜的那一刻,他整个人的气质,瞬间变了。
之前的沉稳和自信,全部收敛。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神祇般的专注!
他屏住呼吸,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和他眼前的方寸之地。
他的双手,稳!
稳得就像两只焊死在桌面上的机械臂,连一丝一毫的颤抖都没有!
陈老就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
他见过全军最顶尖的神枪手,在百米之外能打断一根火柴。
他也见过最冷静的拆弹专家,在炸弹爆炸前一秒,剪断最后一根引线。
但,他从未见过有人,能将人类的双手,运用到如此极致的微观境界!
那根本不像是一双手!
那是一台最精密的、超越时代的人形机床!
只见赵建国拿起一把特制的刻刀,对着那比蝉翼还薄的云母片,轻轻一划。
一片不多不少,精确到毫米的正方形,被完美切割下来。
接着,他用一把尖细的镊子,夹起比头发丝还细的铜箔,完美、平整地贴合在云母片上。
没有一丝褶皱。
没有一角。
层层叠加。
精细封固。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无法言喻的工业美感,仿佛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
二十分钟。
仅仅二十分钟后。
一个只有指甲盖大小,看起来有些简陋,但结构却无比规整的“手工电容”,静静地躺在了丝绒布上。
赵建国小心翼翼地,用精密的电烙铁,将这个“新生儿”焊接到了电路板上。
他又从口袋里摸出一小段在比赛时剩下的保险丝,裁剪、替换掉了那根己经熔断的部分。
做完一切。
他站起身,后退一步,对陈老平静地说道:
“陈老,可以了。”
王秘书的手,都有些颤抖,他紧张地按下了仪器的开关。
“滴——”
一声轻微的、悦耳的鸣叫声响起。
仪器上,那根原本死寂的、代表着生命迹象的绿色线条,开始平稳而有力地跳动了起来!
一下,两下,三下……
规律!
稳定!
完美!
成功了!
一个困扰了京城所有顶尖专家的难题,一个足以决定一位功勋老帅生死的仪器。
就这么被一个十八岁的年轻人,用一种近乎天方夜谭的方式,给解决了!
“哈哈哈哈……好!好小子!!”
陈老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洪亮至极的大笑声,笑声里充满了无法抑制的喜悦和激动!
他走上前,蒲扇般的大手,重重地拍在赵建国的肩膀上!
“好小子!好小子啊!”
“你不是天才!你是鬼才!”
“我们国家,就需要你这样的鬼才!”
他当场,做出了三个决定!
“小王!”
“第一!从我个人账上,取五百块钱现金,给小赵同志!这是他应得的技术酬劳!”
五百块!
在这个普通工人月薪只有二三十块的年代,这是一笔足以让任何人疯狂的巨款!
“第二!立刻去给小赵同志办一张‘军工单位特别通行证’!以后,京城所有的研究所,他都可以自由出入,查阅他想看的任何资料!”
这张通行证,比钱更金贵!这是身份的象征!是知识的钥匙!
陈老看着赵建国,眼神里充满了欣赏和倚重,给出了最后一个,也是最重磅的承诺!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红色封皮的电话本,写下一个号码,亲手递给赵建国。
“小赵,这是我的私人电话。”
“以后,不管是在工作上,还是生活上,遇到任何你自己解决不了的麻烦,任何敢不开眼欺负你的人,你首接给我打电话!”
“我给你撑腰!”
赵建国接过那张分量千钧的纸条,郑重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这比五百块,比通行证,都重要一百倍!
这意味着,从今天起,他在这个京城,有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可以擎天的“后台”!
他谢绝了陈老留饭的邀请,由王秘书亲自开着伏尔加,将他送回了西合院。
……
“嘎吱——”
黑色的伏尔加轿车,再次稳稳地停在了西合院的门口。
王秘书恭恭敬敬地为赵建国拉开车门,然后双手递上一个沉甸甸的大信封。
“小赵同志,陈老的一点心意,您务必收下。”
这一幕,又被院门口几个嚼舌根的老娘们,看得一清二楚,一个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赵建国拿着信封,刚走进院子。
就看到中院,三大爷闫埠贵家的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人。
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刺破了黄昏的宁静。
“天杀的啊!哪个天杀的黑心烂肺的玩意儿啊!”
“我们家……我们家遭贼了啊!”
“我刚发的工资……三十多块钱,全没了啊!”
三大妈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三大爷闫埠贵脸色铁青,一双三角眼在人群中扫来扫去。
最后,阴沉沉地,落在了刚走进院门、手里还拿着一个厚厚大信封的赵建国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