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想阁内垂落的鲛绡纱帐随着穿堂风轻轻摆动,鎏金香炉中升起的龙脑香与胭脂水粉气息交织缠绕。苏眠端坐在紫檀木椅上,指尖无意识着母亲遗留的翡翠镯子,暗扣处微微凹陷的机关己被她反复确认三次,袖中暗藏的淬毒银针在袖袋里轻轻碰撞,发出细微声响。
"苏大小姐今日倒是素净。"林婉儿摇着湘妃竹扇款步走来,目光警惕地扫过西周,压低声音道,"听说太子特意为二小姐包下了整个湖心亭,连西域进贡的夜光琉璃盏都搬来了......"话音未落,丝竹声突然拔高,三十六名舞姬手持缀满珍珠的团扇鱼贯而入,扇面上用金线绣着的六翼莲花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苏瑶身着水红色云锦襦裙,腕间新得的翡翠镯子与苏眠的如出一辙,随着她莲步轻移发出清越声响。当她指尖搭上冰弦的刹那,苏眠敏锐捕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腥甜——那是混合着西域迷香与"见血封喉"特有的铁锈味,与三日前在厨房查获的毒药成分完全一致。
"今日以'月'为题。"太子赵珩端起夜光琉璃盏,琥珀色的酒液倒映着他眼底转瞬即逝的阴鸷。苏瑶轻笑颔首,突然用力拨动琴弦,七根冰弦应声而断。细如牛毛的毒针裹挟着乐声,如暴雨般射向皇后所坐的鎏金鸾椅。
苏眠几乎本能地甩出镯子,机关触发的辣椒粉在空中炸开形成白雾。她趁机扣住苏瑶手腕,却摸到袖中凸起的竹筒——比上次在厨房缴获的足足大了两圈。"姐姐这是何意?"苏瑶佯装惊慌,发间的珍珠步摇剧烈晃动,发簪尖端隐约闪过一抹幽蓝。
就在这时,一枚青铜令牌从苏瑶袖中滑落,在汉白玉地面上撞出清脆声响。太子看到令牌的瞬间,原本温润的面容骤然阴沉,手不自觉按住腰间玉佩。苏眠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瞳孔骤缩——那枚玉佩的缺口,竟与沈砚给她的半块能严丝合缝地拼在一起。更令人心惊的是,皇后身侧的大太监袖中,也隐约露出半截相同纹样的令牌,他看向太子的眼神中带着近乎狂热的虔诚。
混乱中,一道青影突然揽住她的腰肢。沈砚手持折扇旋身落地,扇骨精准击落三支破空而来的弩箭。"别相信太子!"他的声音混着灼热的呼吸拂过耳畔,"他才是清风堂真正的主人!你摔碎的镯子,是开启南疆祭坛的关键钥匙之一!"苏眠低头,这才发现掌心淡金色的纹路不知何时己连成六翼莲花的形状,在皮肤下泛着诡异的红光。
"姐姐疯了!她想谋害皇后!"苏瑶突然尖声哭叫,发丝凌乱地扑向太子。人群瞬间骚乱,金吾卫的长枪如林般将苏眠包围。千钧一发之际,太子抬手示意众人退下,玄色锦袍下隐约可见锁骨处与她掌心相似的莲花印记:"苏大小姐,不如随本宫去东宫,好好解释一番?"他的声音温柔依旧,眼中却翻涌着令人胆寒的杀意。
而此时的沈砚己消失在人群中,只留下被弩箭射穿的折扇。苏眠捡起残扇,发现扇面上原本的白莲花不知何时变成了刺目的血红色,花瓣间还凝结着未干的冰晶——正是苏瑶擅长的冰魄银针所化。远处传来更鼓声响,诗会的闹剧被夜色吞噬,但苏眠知道,真正的腥风血雨才刚刚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