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暖盯着那支钢笔和钱包里的陌生名片发了一整晚的呆。
台灯昏黄的光线下,那支钢笔在桌面上投下细长的影子,笔身上精致的螺旋纹路在台灯下泛着低调的光泽。她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描摹着那些纹路,金属冰凉的触感让她确信这一切不是幻觉。
“W.B”——笔帽上这两个字母刻痕很深,就像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让她无法忘记……
何暖不由自主地想起今天下午在咖啡店那个狼狈的相遇,现在想来仍觉得脸颊发烫。
“大成律师事务所……”何暖轻声念着名片上的烫金字,手指无意识地着名片边缘。她拿起手机,在搜索栏输入这个名字,立刻跳出数十条专业报道和获奖信息。
“2020年度十佳青年律师…2022年商业仲裁领域领军人物…”何暖越看越心惊,手指停在一张新闻照片上——照片中的顾问白身着笔挺西装,正在某个论坛上发表演讲,眉宇间尽是自信与从容……
她应该怎么归还这支笔?首接去律所?还是按照名片上的电话联系?
“不行不行,太冒失了。”何暖把脸埋进枕头里,双腿在空中胡乱踢了几下。光是想象要给那个看起来就很高端的律师事务所打电话,她的后背就己经开始冒冷汗。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何暖吓得差点从床上滚下去。是林姐发来的消息:“明天早上九点,大会议室,刚提的紧急会议!别迟到!”
何暖回了个“收到”的表情包,看了眼时间——己经凌晨一点了。她叹了口气,把钢笔和名片小心地放进背包夹层,关灯躺下。黑暗中,顾问白那张与沈川相似却又不同的脸不断浮现在眼前。
他们确实有几分相像——同样的高挺鼻梁,相似的眉眼轮廓。但沈川的眼神总是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而顾问白……何暖想起他低头检查唱片时微蹙的眉头,那种专注的神情是沈川从未有过的。
“明明长得那么像,为什么感觉完全不一样呢……”何暖喃喃自语,不知不觉进入梦乡。梦里,她站在一个巨大的迷宫中,前方有两个背影,一个穿着休闲卫衣蹦跳着走远,一个身着笔挺西装站在原地向她伸出手……
第二天早晨,何暖几乎是踩着点冲进会议室的。她昨晚失眠到三点,早上差点没听见闹钟。推开门的瞬间,她愣住了——会议室里除了编辑部同事,还坐着几个西装革履的陌生人。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古龙水香气,与平日会议室里的咖啡味截然不同。
“何暖!快进来!”陈主编朝她招手,“正好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大成律师事务所的代表团队。”
何暖的耳朵嗡的一声,手中的笔记本差点滑落。她僵硬地走向唯一空着的座位,感觉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就在她快要走到位置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会议桌另一端站了起来。
“你好,又见面了。”
那个声音——何暖猛地抬头,对上了顾问白含着笑意的眼睛。今天的他穿着暗黑色西装,衬衫领口一丝不苟地系着银灰色领带,袖口处一对简约的银色袖扣在灯光下微微发亮。他站在那里,整个人散发着不容忽视的精英气场。
“你…你们认识?”陈主编惊讶地来回看着两人。
何暖的舌头像是打了结,脸颊迅速升温。她该怎么解释他们的“认识”?因为自己把咖啡洒在了人家裤子上和价值不菲的唱片上?
“昨天在咖啡店有过一面之缘。”顾问白从容地回答,目光落在何暖身上,“何小姐,我的钢笔是不是在你那里?”
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何暖身上。她感觉自己的脸己经红得能滴出血来,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掏出那支钢笔:“是、是的,我正想找机会还给您……”
顾问白绕过那张硕大的会议桌,步伐从容而优雅。在何暖面前停下,接过她递来的钢笔。指尖相触的瞬间,一阵电流般的触感让何暖身体微颤,她迅速缩回手。这个细微的动作没能逃过顾问白敏锐的目光,他嘴角微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谢谢。这支笔对我很重要。”他的声音很低,只有何暖能听见,“咖啡渍己经处理干净了,唱片也没有损坏,不必担心。”
何暖低着头点了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迅速溜到自己的座位上,全程不敢抬头。
“好了,既然人都到齐了,我们开始吧。”陈主编拍了拍手,“今天召集大家,是要宣布一个重要项目。我们社与大成律师事务所达成合作,将共同出版一套面向大众的法律科普读物。大成所负责内容专业性的把控,我们负责编辑和出版。”
何暖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做笔记,但余光总是不受控制地往顾问白的方向飘。在会议室明亮的灯光下,她更能清晰地看出他与沈川的不同——顾问白的轮廓更加分明和硬朗,眉宇间透着沈川所不具备的沉稳与锋芒。他发言时语速从容,声音不疾不徐,每个论点都条理分明,举手投足间尽是成熟男性特有的笃定与风度。
“这个项目将持续六个月,我们需要指定一位编辑作为日常对接人。”陈主编环视会议室,“何暖,你来负责怎么样?”
“我?”何暖猛地抬头,声音因为惊讶而提高了八度,“可是我才工作一年,经验不……”
“正因为你资历浅,才需要这样的锻炼机会。”陈主编不容置疑地说,“而且你是中文系毕业的,文字功底最好,适合做这种需要把专业术语‘翻译'成大众语言的活儿。”
何暖张了张嘴还想推辞,却看到顾问白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那目光中没有质疑或不屑,反而带着几分……期待?
“好…好的。”何暖最终小声答应下来,心里己经开始盘算要吞多少片胃药才能熬过这六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