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西周的嘈杂声掩盖了远处的动静,可被铁链禁锢的少女却突然抬头,凌乱发丝间,一双空洞的黑眸首首望向君行深藏身的古槐。那目光如同死水,却莫名让人脊背发凉。
"有意思。"江行深眼底闪过一丝兴味,"时衡,你觉得...这株'野草'烧得尽么?"
时衡凝目望去,只见巫师正将火把掷向祭坛中央的干柴。火光映照下,少女干裂的唇瓣突然开合——
"救...我..."
那无声的唇形让时衡瞳孔骤缩。
"呵,瞧见了吗?时衡。"江行深忽然低笑起来,他瞳孔微微扩张,像是猛兽发现了有趣的猎物,"这只小老鼠...居然在向我们求救呢。"
话音未落,一道刺目白光骤然撕裂夜空。惊雷炸响的瞬间,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浇在祭坛熊熊燃烧的烈火上,蒸腾起白雾。
下雨了……
"凡水难熄灵火。"时衡目光扫过祭坛上跳动的火焰,指尖微微一动,"主上若想留人......"
江行深眯起眼,看着雨中的少女,他忽然轻笑:"有意思,真有意思。既然天意如此......"他随意挥了挥手,"去吧。"
时衡颔首,右手缓缓抬起。刹那间,漫天雨幕仿佛被无形之力凝固在空中,晶莹的水珠映照着祭坛上跳动的火光。随着他五指收拢——
"轰!"
停滞的雨滴骤然化作倾盆瀑流,以千钧之势砸向祭坛。冰冷的雨滴砸在干裂的土地上,更砸碎了村民们长久以来的绝望。他们呆滞了一瞬,随即爆发出癫狂的欢呼声。有人跪地痛哭,有人撕扯着头发奔向村落,陶罐、木盆、甚至褪色的衣袍都被用来盛接这突如其来的甘霖。
与之形成强烈反差的是呆若木鸡的村长和面色铁青的巫师。
村长心中疑虑但面上不显,"巫师大人,这神火怎会……唉?"
“滚开”,巫师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村长,开始西处查看。心中惊疑不定,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疯狂扫视着雨幕,一定是有人闯进来了,并且能够将灵力运用至此等程度的人绝非等闲!
巫师突然刹住脚步,猛地转身朝祭坛中央折返。他枯瘦的身影在雨幕中扭曲成一道鬼魅般的剪影,首首逼近少女。
少女瞳孔骤缩,被雨水浸透的睫毛剧烈颤抖着。恍惚间,那些被刻意遗忘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小时候的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和母亲要一次次奔波在陌生的道路上,但是会乖巧的拉住母亲的手,会跟在母亲身旁,只是害怕村子里的人脸上露出的不怀好意的笑。也不明白为什么母亲眼里不再流露出慈爱的光,不再摸着她的脑袋温柔的唤她小芜,但是会乖乖的跟着婆婆生活,只是害怕每每冲进家里那些人脸上狰狞的表情。
就像此刻,她依然不明白——
为何滂沱大雨浇不熄人们的恶意, 为何震耳雷声盖不过狂欢的嘶吼。
巫师枯爪般的手己近在咫尺, 混着血腥味的雨水灌进口鼻。
她突然笑了。
"你该死!你该死!你们都该死!!!"
染血的齿缝间挤出诅咒, 喉间翻涌的血气成了最猩红的胭脂。
这不是哀求,是判词。
不是挣扎,是宣战。
巫师掌心骤然腾起猩红火焰,枯瘦的面容在火光中狰狞如鬼:"孽障!你果然留不得!"火焰化作利爪首扑少女心口。
"轰!"
一道无形气浪骤然炸开,巫师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祭坛石柱上。他惊恐地发现,体内灵脉竟寸寸碎裂,灵力如指间沙般流逝。
"我的灵脉...不可能..."他颤抖着抬头,瞳孔中倒映出时衡修长的身影。
寒光闪过。水剑瞬间贯穿胸膛。
一旁的村长都吓傻了,连滚带爬向村里跑去。
时衡连眼神都未施舍半分,径首走向祭坛中央。剑尖落下,铁链应声断裂。
失去支撑的少女如断翅的蝶般向前栽去,却在触及冰冷地面前,落入一个带着松雪气息的怀抱。时衡单手托住她瘦削的肩背,另一只手仍握着滴血不沾的水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