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我,孩子就能活。”
简简单单六个字,没有激昂的语调,没有夸张的保证,却像一道惊雷,在寂静的大院中炸响。
所有人都被李薏仁身上那股庞大的自信和魄力震慑住了。
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
平静,深邃,仿佛世间的一切质疑与风浪,在他眼中都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尘埃。
裁缝佬夫妇俩对视一眼,泪水模糊了他们的视线。
他们看到了罗伯特博士的愤怒,也看到了金世安老爷子的疑虑。
一个是代表着最先进科学的西医权威。
一个是代表着最顶尖传承的中医泰斗。
他们都不信。
可眼前这个年轻人,这个平日里为街坊邻里看头疼脑热的郎中,却给了他们一句最简单,也最让他们心安的承诺。
这一刻,他们愿意赌上一切。
夫妇俩没有说话,只是朝着李薏仁,毅然决然地点了点头。
这个动作,就是他们的回答。
“荒谬!愚蠢!不可理喻!”
罗伯特博士气得跳脚,金丝眼镜下的蓝色眼睛里满是怒火。
“金先生!”他转向金世安,“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们所谓的‘中医’?用猪油和泥土来杀人!你们必须阻止他!否则,就是谋杀的同谋!”
他无法容忍在自己面前发生如此“反科学”的事情。
金世安的脸色也极为难看,他内心交战。
从医理上,他完全无法理解李薏仁的做法。利器入腹,最忌攻伐,用朴硝这等虎狼之药,无异于推波助澜,催命符一般。
可李薏仁那份镇定自若,那份视天下英雄如无物的气度,又让他心中产生了一丝动摇。
难道,这世间真有自己闻所未闻的奇术?
他上前一步,声音沙哑地再次问道:“年轻人,老夫只问你一句,你这方子,出自何典籍?师从何人?”
他想从根源上,判断这方法的可信度。
李薏仁一手端着药碗,一手准备去掰开孩子的嘴,闻言,动作顿了一下。
他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道:“无名之方,无名之师。”
“救人而己,何须问典籍。”
狂!
太狂了!
金世安被这句话噎得后退了半步,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他行医一生,受无数人敬仰,何曾被人如此轻视过?
“好!好!好!”金世安有点怒极反笑,“我倒要看看,你今天如何能凭这一碗猪油烂泥,创造奇迹!”
他不再劝阻,而是站到一旁,眼神冰冷地盯着,他要亲眼见证,这个狂妄的年轻人,是如何把一条人命断送在自己手里!
罗伯特博士见金世安也不管了,气得首用英文咒骂。
但他一个洋人,在这里人微言轻,裁缝佬夫妇又铁了心信任李薏仁,他也只能站在一旁,像一头愤怒的狮子,准备随时冲上去进行“抢救”。
大院里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太子炳紧张地连雪茄都忘了点,八姑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不知在求哪路神仙。
阿香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她的手心全是汗,目光一刻也不敢离开李薏仁的背影。
她不懂医术,但她懂李薏仁。
她知道,薏仁哥不是一个会拿人命开玩笑的人。
他敢这么做,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李薏仁不再有任何犹豫。
他左手固定住孩子的头,右手食指和拇指轻轻一捏,便精准地捏开了小宝紧闭的牙关。
孩子的嘴里,己经有了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情况比想象的更危急。
他将碗沿凑到孩子的嘴边,用一根小木勺,将那碗灰黑色的、黏腻的药糊,一点一点地,灌了下去。
药糊顺着孩子的食道,缓缓滑入腹中。
整个过程,李薏仁的动作稳如磐石,没有一丝一毫的颤抖。
一碗药糊,很快就见了底。
“疯子!你这个杀人凶手!”
罗伯特博士看到这一幕,彻底失控了,他大喊着就要冲上来。
金文轩死死地抱住了他:“罗伯特博士!您冷静点!冷静点!”
金世安则一言不发,只是死死地盯着躺在石桌上的孩子,眼神锐利如鹰,不愿错过任何一丝一毫的变化。
全院寂静。
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呼吸都仿佛停止了。
他们在等待。
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是奇迹降临,还是……悲剧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