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金光流撞上银光的刹那，钟安之感觉像被一座大山迎面砸中，五脏六腑都在翻腾，喉咙里涌上腥甜，却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守界残卷的银光剧烈波动，表面的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金灵髓的凶性远超预期，连残卷的守护之力都快撑不住了。
“就这点本事？”墨老鬼的声音从黑金光流中传来，带着嘲弄，“五灵根不过如此，难怪当年守界者会败在我手里！”
他加大灵力输出，黑金光流再次暴涨，将银光压缩得只剩三尺范围，死死罩住钟安之，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钟安之的眼前阵阵发黑，五灵根的灵力像是被狂风撕扯的蛛网，随时可能溃散。他知道不能硬拼，目光飞快扫过西周——陨星谷的地面布满裂缝，那是刚才打斗震开的，裂缝深处隐约能看到闪烁的光点，是地脉灵力的痕迹！
“土灵根，引！”
钟安之低喝一声，将仅存的土灵根灵力注入地面。裂缝深处的地脉灵力被引动，顺着裂缝喷涌而出，化作无数道土黄色的尖刺，从下往上，刺向黑金光流的底部！
墨老鬼显然没料到他会突然变招，黑金光流被尖刺撞得一滞，罩住钟安之的压力骤减。
“雕虫小技！”墨老鬼怒吼，黑金光流猛地下压，碾碎了所有尖刺，却也给了钟安之喘息的机会。
钟安之借着这半息空档，身形急退，同时将水灵根灵力注入地面的积水——陨星谷常年有雾，地面积着不少水洼。积水瞬间凝结成冰，顺着黑金光流的轨迹蔓延，试图冻结它的速度。
“没用的！”墨老鬼看穿了他的意图，黑金光流表面爆发出炽热的煞气，冰层刚靠近就被融化，化作蒸汽蒸腾而起。
但钟安之要的不是冻结，而是拖延。他趁着蒸汽弥漫的瞬间，将金灵根灵力凝聚成数十道细如发丝的光刃，混在蒸汽里，悄无声息地射向黑金光流中那抹最浓郁的金色——那是金灵髓的核心！
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父亲的日志里写过：金灵髓性烈，需以纯善灵力温养，若被怨煞之气污染，表面虽凶，内核却会因正邪相冲产生裂痕，只需一点同源灵力刺激，便会反噬其主。
“嗤——嗤——”
细光刃撞上金色核心的刹那，黑金光流突然剧烈颤抖，像是沸腾的开水。墨老鬼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黑金光流竟开始不受控制地收缩，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
“你做了什么？！”墨老鬼的声音带着惊怒，黑金光流猛地后撤，露出他的真身——此刻他的右臂上，缠绕的黑雾正疯狂窜动，金色的纹路在黑雾中扭曲，像是有无数条小蛇在皮下钻动，显然是金灵髓在反噬。
“你忘了金灵髓的本性？”钟安之扶着石壁喘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它是至纯的灵根精华，被怨煞之气污染，本就水火不容，我不过是加了点‘催化剂’而己。”
他算准了墨老鬼急功近利——此人拿到金灵髓后，必然迫不及待想用它增强实力，却忽略了正邪相冲的隐患。这正是守界者日志里特意标注的“叛徒致命弱点”：野心会让人看不见脚下的深渊。
墨老鬼盯着自己右臂上扭曲的纹路，脸色铁青。他确实急了，血月之夜只剩七天，若不能尽快掌控金灵髓，传送阵就启动不了。可他没料到，钟安之竟能精准找到金灵髓的破绽，还用五灵根的灵力引爆了反噬。
“就算有反噬，杀你也足够了！”墨老鬼眼中闪过狠厉，不再管右臂的痛苦，黑金光流再次凝聚，只是这一次，金色纹路明显黯淡了不少，凶性也弱了三分。
钟安之的心沉了下去——他的灵力也快耗尽了，刚才那波反击几乎抽干了木、土、水三灵根的力量，现在只剩金、火两灵根还能勉强运转。
就在这时，陨星谷外突然传来密集的灵力波动，不是流云宗的怨煞之气，而是带着温润的草木清香——是万法阁的援兵！
“阁主来了！”钟安之精神一振，果然看到谷口出现一道白影，阁主的身影踏着灵光而来，身后跟着十几个万法阁的精锐修士，为首的正是青禾和被搀扶着的赵猛！
“墨老鬼，你的死期到了！”阁主的声音带着灵力，震得山谷嗡嗡作响，他一挥手，无数道青绿色的藤蔓从地面钻出，缠向黑金光流，“安之，退后！”
钟安之依言后退，青禾立刻跑过来扶住他，递过一瓶清灵液：“快喝！我们找到据点的备用灵力了，阁主带了援兵赶过来的！”
赵猛也喘着气喊道：“那老东西右臂不对劲，刚才被你打怕了！”
墨老鬼看着突然出现的援兵，又看了看自己不断抽搐的右臂，眼中闪过一丝忌惮，却没后退，反而冷笑一声：“来得正好，省得老夫一个个找了。”
他突然抬手，将那半块玉佩掷向空中，玉佩在空中炸开，化作一道黑色的光柱，首冲天际！光柱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隐约能看到一道细微的裂缝——是界裂缝的虚影！
“不好！他在强行引动界裂缝的煞气！”阁主脸色骤变，“快阻止他！”
所有万法阁修士同时出手，灵力交织成一张大网，罩向黑色光柱。但光柱的力量远超预期，大网刚触碰到光柱就开始寸寸断裂。
“没用的！”墨老鬼狂笑，“玉佩本就与界裂缝相连，老夫只是提前引动了它的力量！今天，就让你们亲眼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绝望！”
他的右臂突然爆开，黑金色的煞气全部涌入光柱，光柱瞬间暴涨，将整个陨星谷都笼罩在内。谷中的怨煞之气被光柱吸引，疯狂涌向裂缝虚影，裂缝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
“他在用自己的修为献祭！”钟安之终于明白墨老鬼的算计——此人根本没打算活着启动传送阵，他要做的，是用自己的血肉和金灵髓的力量，强行撕开一道临时裂缝，让蛮荒界的煞气提前泄露，为血月之夜的总攻铺路！
这才是他的后手——一个疯子的破釜沉舟。
“拦住他！不能让裂缝扩大！”阁主拼尽全身灵力，将青绿色的藤蔓凝聚成一根巨矛，掷向光柱中心的墨老鬼。
墨老鬼却不闪不避，任由巨矛刺穿胸口，鲜血混着黑金色的煞气喷涌而出，脸上却带着狂热的笑：“晚了……一切都晚了……”
他的身体在光柱中渐渐消散，化作黑金色的光点，融入界裂缝的虚影中。裂缝越来越大，己经能看到对面翻滚的黑雾，隐约有怪物的嘶吼传来。
“安之！用守界残卷！”阁主的声音带着疲惫，他的灵力也快耗尽了，“只有五灵根的调和之力，能暂时封住裂缝！”
钟安之没有犹豫，将最后一丝金、火灵根的灵力注入守界残卷。残卷的银光再次亮起，这一次不再是防御，而是化作一道银桥，横跨在裂缝之上，试图将它缝合。
银光与黑雾激烈碰撞，裂缝扩大的速度果然慢了下来，却依旧在缓缓撕开。
“不够！还差木灵根和水灵根的力量！”钟安之的声音带着颤抖，他的灵力彻底空了，残卷的银光开始闪烁，随时可能熄灭。
“我来！”青禾突然上前，将自己的土灵根灵力注入钟安之体内，“土灵根能暂时替代木灵根，快用！”
“还有我！”赵猛也咬着牙，将体内仅存的微弱灵力渡给钟安之，“我这半吊子水属性灵力，或许能顶一阵！”
钟安之看着涌入体内的两股灵力，眼眶发热。他将土灵根灵力化作木灵根的形态，将赵猛的水属性灵力提纯，与自己的五灵根本源融合，再次注入守界残卷！
“嗡——！”
银桥暴涨，死死顶住了黑雾的冲击。界裂缝的扩大终于停止，甚至开始缓缓收缩，最后在一声巨响中，彻底闭合，只留下空中淡淡的银光和黑雾交织的痕迹。
所有人都瘫倒在地，大口喘着气，浑身被汗水浸透，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
陨星谷恢复了平静，只有石棺旁的玉盒还在散发着微弱的金光——金灵髓还在。
钟安之看着玉盒，突然想起墨老鬼最后那抹诡异的笑，心里咯噔一下：“不对！他既然要献祭自己，为什么不带走金灵髓？”
阁主也反应过来，脸色骤变：“他根本没打算用金灵髓启动传送阵！那只是幌子，他真正的目标是……”
话音未落，钟安之怀里的守界残卷突然剧烈震动，书页自动翻开，露出父亲日志里没写完的最后一句：
“墨老鬼的真正后手，是用界裂缝的煞气污染五灵根，让守界者变成新的蚀灵王容器……”
钟安之低头，只见自己的手腕上，不知何时爬上了一道黑色的纹路，正顺着经脉缓缓向上蔓延——是刚才挡在裂缝前时，被界裂缝的煞气侵入了！
那纹路的形状，竟与墨老鬼右臂上的金灵髓纹路一模一样。
远处，隐在云层后的墨老鬼残魂看着这一幕，露出了满意的笑。
他当然知道金灵髓会反噬，那本就是他计划的一部分——用反噬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趁机让界裂缝的煞气侵入钟安之体内。
五灵根修士，本就是最完美的容器。
血月之夜，还没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