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以游愕然地看着她,仿佛难以置信。
鱼不授那张漂亮的脸上没了往日的依赖与爱意,只剩下赤裸裸的厌恶与嘲讽。
她抬起手,给崔以游的左脸也来了一巴掌,好让左右脸对称。
看着崔以游的脸颊偏过去,鱼不授露出了两年内的第一个笑容。
明媚的笑容绽放在她的脸上,像是云层被拨开,原本苍白脆弱的面庞多了层生机勃勃,美地让人挪不开眼。
鱼不授笑着笑着,流下了细密的眼泪。
时隔两年,她似乎能够重新掌控自己的命运。
这个被穿书女搅得一团糟的命运。
她在梦里无数次想过杀了这对狗男女。
也在梦里无数次发疯,想要自杀,一了百了。
可现在,她终于醒了。
鱼不授看到崔以游仍然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企图为她的不合理行为合理化。
“雾雾,是我对不起你,前99次都没能陪你度过一场婚礼,可现在我是真心的,我们己经领证了,我会好好爱你,绝对不会再伤害你一次,你没有子宫没关系,我可以结扎,跟你一起当丁克……”
看到鱼不授掉眼泪,崔以游甚至心疼道:“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到了最后,崔以游的话里己是祈求。
而鱼不授只觉得恶心。
好恶心。
一想到她的名字会跟杀人凶手并排在一起,她就想干呕。
崔以游这个害死她妹妹的杀人凶手,就该下地狱!
她恶狠狠地嗤笑道:
“你顶多算我鱼不授的一条狗罢了,穿得再人模人样,也只是条狗,做狗就要有狗的自觉,不要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人或者物,明白了吗?”
鱼不授当场就想掐死崔以游,可这里是法治社会。
而且她因为没了一颗肾跟子宫,身体虚弱得紧,浑身无力,打崔以游巴掌都几乎用去了浑身的力气。
好累。
鱼不授感受着身体传来的抗议声,脑袋一阵阵发晕。
偏偏这时候还有人在喊:“鱼雾,你疯了吗!”
这声音,哪怕鱼不授浑浑噩噩了两年,也知道是她亲爸的。
她的父亲严新荣怒不可遏,失望地看着她。
“你到底还要闹到什么时候,人是你要嫁的,婚是你想结的,以游耗资三亿,就为了给你一场世纪婚礼,你倒好,竟然当众打他脸!”
鱼不授强撑着虚弱的身体,抢走台下来宾手里的酒,对着严新荣泼了过去。
“严新荣,你任由鱼家产业被崔以游瓜分殆尽,都半截入土了还学人家找老三,我看你们真是一个大件货一个老件货,就该烂在垃圾场。”
一口气说完,鱼不授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变了。
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她之前哪怕再舔崔以游,心里也是有严新荣这个爹的。
所以,鱼雾跟严新荣的关系不错,像一对真正的父女。
崔以游伸手拦下气疯了的严新荣。
他像是卑微到了极点,把自己的姿态放到最低。
“雾雾,先把婚礼完成好不好?有什么事,我们回家再说。”
真是感动天地的爱情呢。
哪怕在全国首播上让他难堪,他也只会求着她不要生气。
可是光看到那张脸,鱼不授就觉得他特别狰狞可怖。
像只会吞吃人心的恶魔。
她笑了,居高临下地看向崔以游。
“那你跪下来求我啊。”
崔以游面色一僵。
台下全是见证鱼雾当舔狗的老熟人,也是他的亲朋好友。
如果他这时候妥协,会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
鱼不授见他犹豫,不给他思考的机会,提着裙摆下了台。
从一开始的走路,到最后的奔跑。
她跑得很快,像是在奔赴自由。
身后想要伸手捞她的崔以游被记者们团团围住,眼睁睁看着她越跑越远。
最后,这场世纪婚礼以被新娘亲手毁的稀烂草草结尾。
鱼不授悔婚的消息瞬间传遍东南西北,在热搜上爆了。
比起之前那种令人羡慕的爱情,大家自然还是喜欢看这种狗血的爱人反目。
特别是这种有钱人的爱恨情仇。
更多的人觉得鱼雾配不上崔以游。
以前嘛,在崔以游还是个贫困生的时候,自然是配得上的。
可现在,鱼家就只是个普通的中等资产,根本够不上崔以游这种豪门。
也有人替鱼雾说话,认为崔以游能到如今这种程度,全靠吸鱼雾的血。
但这种声音太小了,很快被更大的海浪淹没。
……
一座屹立于城中心的高楼大厦内灯火全熄,唯有一间亮着,像是海上的一盏明灯。
助理拿着文件夹,匆匆走进一间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内。
“江队,有个人自称是江家掌权人,说有要事与您商讨。”
他犹豫了下,“这个月他己经是第八次来这里找您了,您看要不要见?”
这名被称之为江队的男人正漫不经心地靠在沙发上,长腿笔首舒展,一身白色休闲装衬得他整个人如高山厚雪,显得那抹寡淡的唇也似乎染了层颜色。
他曲着指骨,指甲干净圆润,手指长而细,关节弯角处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美感。
江濯看着眼前的电脑,心不在焉地说了声“不见”。
“那我帮您回绝了?”助理小心翼翼地问。
他心里嘀咕着,江家还真是锲而不舍啊,到现在还不肯放弃让这尊瘟神回去继承家业。
虽说江家资产价值千亿,是数一数二的顶级豪门,可这瘟神他向来不缺钱,并且主打一个崇尚自由。
当初江老爷子见江濯油盐不进,气得把江濯逐出家门,任其自生自灭。
结果人江濯不仅没饿死,反而发明出了一个芯片,起了家公司,短短几年就把公司送上了全国百强。
他估摸着这瘟神每年靠分红都得有九位数收入。
江濯看着事业起来了不用赚钱了,又开始当起了甩手掌柜。
如今公司上五休三,每天早九晚五,还不加班。
不仅如此,女性员工每个月都有一天月经假。
助理都觉得江濯这是来回报社会的。
要不是因为江濯性情阴晴不定,他都要觉得这厮实在是个天使。
助理正要走,看到自家老板似乎正在看什么视频。
他瞄了一眼。
咦?
这不就是最近闹得很大的三亿夫妇吗?
听说新娘子当众悔婚,请新郎吃了左右两个大嘴巴子来着。
难道是因为大数据,江濯这边也刚好刷到了这两人的结婚视频?
江濯原本不以为意的表情在看到新娘出现时瞬间变得认真起来。
在看到那名穿婚纱的女人坚定地甩了崔以游一巴掌之后,他的鼠标顿住了。
江濯的目光没有再次挪开过。
他近乎贪恋般扫过女人的乌发、锁骨、眉眼,还有那双养尊处优的手。
与以前一模一样,可又哪里都不一样。
江濯的两耳嗡嗡作响,再也听进不去一丝声音。
整个天地间,他只听到了自己那剧烈跳动的心跳声。
是她。
她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