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寒风裹挟着雪粒,猛烈地拍打着警局大门。苏婉晴裹紧大衣快步走进大厅,冻得通红的脸颊在暖气中渐渐回暖。作为《都市新闻报》的新人记者,虽然入职才半年多,但几次与警队的合作己让她对这里的工作节奏渐渐熟悉。
“苏记者!来得正好!”王猛洪亮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这位身材魁梧的副队长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前,冻得发红的脸上堆满笑容,却掩饰不住眼下的青黑。
“王队,主编让我来补充那起电信诈骗案的细节,我过来查看资料,请问您有什么事吗?”苏婉晴问道,目光不自觉地扫视了旁边的办公室:”沈队今天不在?”
王猛的笑容瞬间凝固,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凝结成霜:”这个……那个诈骗案啊,我喊新来的小顾帮你去资料室取……对了!”他突然提高声调,“局里催着要交训练报告,我们这群粗人实在搞不定,能不能请您先……”
“没问题。”苏婉晴爽快地应下,视线却落在办公室角落那张空荡荡的办公桌上——桌面一尘不染,警帽端正地挂在椅背上,仿佛主人随时会回来。
她暗自松了口气。那个总是冷着脸的刑警队长不在,让她莫名感到轻松。记得第一次采访时,她刚举起话筒,对方就甩下一句“无可奉告”转身离去,留下她尴尬地站在原地。可奇怪的是,此刻见不到他,心里又涌起一丝说不清的失落。
“苏记者,这边请!”警员刘晓明热情地拉开会议室的门。温暖的空气裹挟着茶香迎面扑来,桌上整齐地摆放着U盘和一叠文稿。
她接过U盘,随口问道:“沈队呢?这类报告不是都由他负责吗?”
刘晓明表情一滞,刚要开口,王猛抢先道:“他出任务了。”
苏婉晴点点头,没再追问,插入U盘开始工作,电脑屏幕上立即显示出训练画面。苏婉晴一边看视频,一边指导王猛他们修改文稿:“这里应该补充具体数据……这个动作的专业术语是……咦?”翻到文稿最后几页时,她的指尖突然触到一张质感不同的纸张。
那是一份标着“内部通报”的文件。“……在12.28缉毒行动中,有两名警员轻伤,一名警员重伤。其中,东湖区刑警大队第二中队队长沈拓同志,为掩护战友,遭遇爆炸装置,双目永久性失明,双下肢高位截肢……”
每个字都像重锤砸在胸口。最下方的现场照片更是令人窒息——那个永远挺拔的身影此刻正躺在血泊中,双腿被埋在倒塌的废墟下。
“这是什么?!”她猛地站起,椅子在地面刮出刺耳声响。手中的文件剧烈颤抖着。
王猛一个箭步冲过来,通红着眼睛想抽走那张纸:“对不起……拿错了……”他的声音哽住了。但为时己晚。照片里的画面在脑海里挥之不去——那个总是冷着脸、站姿笔首的男人,此刻浑身是血,奄奄一息。
“他在哪家医院?”她的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调,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现在!立刻!”
“市一院……我送你去。”
苏婉晴抓起背包冲出门。走廊上的警员纷纷让路,所有人都看见,那个总是温声细语的女记者此刻满脸泪痕,奔跑的身影就像在追赶最后一班末班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