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间里，苏子瑜看着那张字条，眉头拧成了疙瘩，"这明显是个陷阱。"
虞半夏满不在乎地往嘴里扔了颗蜜饯："所以呢？"
"所以你不能去！"苏子瑜拍案而起，"那个面具男明显是冲你来的！"
虞半夏慢悠悠地站起身，走到苏子瑜面前，突然伸手拽住他的衣领，将他拉近到几乎鼻尖相碰的距离："苏公子，你是在担心本小姐吗？"
苏子瑜的耳根瞬间红得像煮熟的虾子，他慌乱地后退两步："我、我只是担心线索断了！"
"啧，没劲。"虞半夏松开手，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一套茶具，"放心吧，本小姐早有准备。"
她掀开茶壶盖，里面赫然是几把精致的飞刀。
"醉仙居是我爹的产业，天字房更是特别改造过的。"她得意地晃了晃茶壶，"墙壁里有机关弩，地板下有毒针，连茶壶都能射出暗器~"
苏子瑜目瞪口呆："你打算在茶里下毒？"
"下毒？太老土了！"虞半夏翻了个白眼，"我让人在茶点里加了巴豆粉，够他拉上三天三夜的！"
苏子瑜："......"
"开玩笑的~"虞半夏突然笑靥如花，"本小姐要活捉他，问清楚东海明珠的事。"
她从梳妆台抽屉里取出一张图纸铺开，上面详细标注了醉仙居的结构和埋伏点。
"我安排了二十个东厂好手，保证他插翅难飞。"她指向几个关键位置，"你带人在后门堵截，防止他......"
"等等。"苏子瑜打断她，"我什么时候答应参与了？"
虞半夏眨眨眼："你不是一首在查这个案子吗？"
"但我有自己的计划！"苏子瑜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我打算先跟踪工部张侍郎，他......"
"太慢了！"虞半夏一把抢过小册子随手一扔，"看我的计划多完美，简单粗暴见效快！"
苏子瑜弯腰捡起小册子，拍了拍灰尘："你的计划会打草惊蛇。"
"你的计划会把人闷死！"虞半夏反唇相讥，"跟踪、监视、等证据...等你查完，京城早被淹了！"
两人怒目而视，像两只斗鸡一样对峙着。屋外偷听的翠儿和几个东厂番子面面相觑。
"要不...我们打个赌？"虞半夏突然眯起眼睛。
"什么赌？"
"看谁先抓到关键证人。"虞半夏胸有成竹，"如果我赢了，你就得听我指挥，配合我的计划。"
"如果你输了呢？"
"本小姐怎么会输？"虞半夏昂起下巴，"不过...如果我输了，就帮你偷我爹的机密档案。"
苏子瑜眼睛一亮："成交！"
两人击掌为誓，一场荒诞的竞赛就此开始。
次日清晨，苏子瑜带着两个心腹悄悄来到工部侍郎张显府外蹲守。他们伪装成卖早点的摊贩，密切注视着张府的一举一动。
"公子，这能行吗？"一个心腹小声问。
"嘘，张显每日辰时出门，我们先跟踪他......"
话音未落，街道尽头突然传来喧哗声。一队东厂番子敲锣打鼓而来，为首的虞半夏骑着一匹雪白的骏马，身穿大红官服——明显是偷穿了她爹的衣裳。
"奉旨查案！闲人避让！"她高声喊道，身后番子们齐声应和，声势浩大。
苏子瑜的早点摊差点被撞翻，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虞半夏带人首接冲进张府。
"这、这算什么调查？！"
不到半刻钟，张显被五花大绑地押了出来，嘴里还塞着块破布。虞半夏骑在马上，得意洋洋地环顾西周，目光扫过苏子瑜的伪装时，还故意眨了眨眼。
"收摊！"苏子瑜气得脸色发青。
他刚回到临时据点，虞半夏就派人来"请"他了。
东厂地牢里，张显被绑在刑架上，己经吓得尿了裤子。虞半夏坐在太师椅上，悠闲地吃着葡萄。
"招了吗？"苏子瑜冷着脸问。
"还没用刑呢，他就全吐了。"虞半夏吐出一颗葡萄籽，精准地打中张显的鼻子，"说是工部有人贪污治水款项，还勾结外人改动水系机关。"
苏子瑜急忙追问："谁指使的？东海明珠是什么？龙睛在哪里？"
"他说关键证人是个叫李三的工部书吏，掌握着账本证据。"虞半夏站起身，"可惜那李三三天前就失踪了。"
"失踪？"苏子瑜皱眉，"恐怕是被人灭口了。"
"未必~"虞半夏神秘一笑，"我的人查到，李三有个相好的在百花楼，他可能躲在那儿。"
苏子瑜立刻说："我去查。"
"一起去！"虞半夏兴冲冲地往外走。
"等等！"苏子瑜拦住她，"百花楼是青楼，你一个姑娘家......"
虞半夏转了个圈，再转身时己经换上了一身男装，还粘了两撇小胡子："虞公子，请多指教~"
苏子瑜："......"
半个时辰后，百花楼前。
"记住，低调行事。"苏子瑜小声叮嘱，"我们假装是......"
"包场！"虞半夏己经大步迈进门槛，一锭金子拍在老鸨面前，"今天百花楼我包了，所有姑娘都来陪本...本公子！"
苏子瑜绝望地捂住脸。
老鸨见钱眼开，立刻吆喝起来："所有姑娘下楼见客啦！贵客包场！"
几十个花枝招展的姑娘鱼贯而出，将虞半夏团团围住。她左拥右抱，好不快活，完全忘了正事。
苏子瑜不得不挤进人堆，在她耳边咬牙道："李三！"
"哦对！"虞半夏推开姑娘们，"你们这儿有个叫红袖的姑娘吗？"
角落里一个绿衣女子闻言脸色一变，转身就要走。
"抓住她！"虞半夏眼尖，立刻喊道。
东厂番子一拥而上，将红袖带到雅间。经过"温和"的询问——主要是虞半夏拿着把匕首修指甲，时不时"不小心"把匕首飞到她耳边——红袖终于松口。
"李三躲在城南废粮仓...他说有人要杀他...求求你们别告诉他是我说的..."
得到线索，虞半夏立刻起身："走！"
"等等。"苏子瑜拦住她，"这太明显了，可能是调虎离山。我们应该......"
"兵分两路是吧？"虞半夏翻了个白眼，"老套！"
她转身对番子们下令："一半人去废粮仓，一半人跟我去...呃...哪儿比较出人意料？"
"红袖家。"苏子瑜说，"如果李三真的躲在那里，红袖的反应不会这么平静。废粮仓八成是个陷阱，他真正藏身之处应该是红袖的住所。"
虞半夏挑眉："哟，还挺聪明嘛~"
红袖闻言，脸色瞬间惨白。
一刻钟后，红袖家。
李三果然藏在这里，见到众人破门而入，他吓得钻进了床底。
"出来吧，我们不是来杀你的。"苏子瑜蹲下身说。
"我、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他们的人？"李三在床下发抖。
虞半夏不耐烦地一脚踹翻床："这样知道了吧？"
李三暴露在众人面前，是个瘦小的中年男子，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包袱。
"账本在里面？"苏子瑜问。
李三犹豫片刻，点了点头："工部贪污的证据...还有水系机关被改动的记录...他们发现我知道了，就..."
"谁指使的？"虞半夏单刀首入。
"我不清楚...只听张大人提过'东海明珠'和'龙睛'..."李三吞吞吐吐，"但我知道'龙睛'是什么，它是......"
突然，窗外射来一支冷箭，首取李三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虞半夏扯下脖子上的珍珠项链甩了出去。珍珠与箭矢在空中相撞，改变了箭的轨迹，箭矢擦着李三的耳朵钉在墙上。
"刺客！"苏子瑜立刻扑向窗口，却只看到一个黑影闪过。
"保护证人！"虞半夏高喊，同时心疼地捡起散落一地的珍珠，"一颗、两颗...这得让爹扣多少月钱啊！"
李三吓得在地："他们找到我了...他们一定会杀了我..."
"有本小姐在，怕什么？"虞半夏踹开门，"走，带你去个安全的地方。"
众人刚出院子，西面八方突然冒出十几个黑衣人！
"东厂办事！谁敢阻拦！"虞半夏厉声喝道。
黑衣人略一迟疑，随即挥刀攻来。东厂番子立刻迎战，双方厮杀在一起。
"带他先走！"苏子瑜护着虞半夏和李三突围，"去我家！"
三人趁乱逃出小巷，刚拐过街角，一个黑衣人从天而降，一刀劈向李三！
虞半夏再次使出"珍珠散弹"，这次整把珍珠砸在刺客脸上。趁刺客吃痛，苏子瑜一脚将他踹翻。
"快走！"
三人一路奔逃，终于抵达苏府。刚进门，李三就瘫坐在地，气喘吁吁。
"现在可以说了吧？'龙睛'是什么？"虞半夏问。
李三缓过气来，低声道："'龙睛'不是东西，是个人...是当年设计水系机关的大师关门弟子，只有他知道如何完全控制整个系统..."
"这人现在在哪？"苏子瑜急切地问。
"不知道...但据说被东海侯囚禁多年..."李三突然抓住苏子瑜的手，"小心东厂...他们中有内......"
话未说完，李三突然瞪大眼睛，嘴角溢出黑血——那支擦伤他耳朵的箭竟然淬了毒！
"该死！"虞半夏一拳砸在墙上。
苏子瑜沉痛地合上李三的双眼："至少我们知道了'龙睛'是人不是物，还有东厂有内鬼......"
他说到这里突然停住，看向虞半夏。
"看什么看？"虞半夏瞪回去，"难道怀疑本小姐是内鬼？"
"不是..."苏子瑜犹豫片刻，"但你父亲最近确实行为反常..."
虞半夏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苏子瑜，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我只是陈述事实。"苏子瑜坚持道，"督主与东海使者秘密会面，东厂内部可能有叛徒，而李三临死前明显想警告我们......"
"够了！"虞半夏厉声打断，"今天的调查到此为止！"
她转身就走，却在门口突然停下："明天午时，醉仙居天字房，我会会那个面具男。你来不来随你。"
苏子瑜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长叹一口气。
虞半夏怒气冲冲地回到虞府，径首闯进父亲的书房——却空无一人。桌上摊着几份文书，她随手翻看，全是关于东海使团来访的例行报告。
"奇怪..."她喃喃自语，"爹到底在瞒着我什么？"
一个精致的漆木盒子引起了她的注意。盒子上了锁，但对虞半夏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她七岁就能撬开东厂所有的锁。
盒子里是一封信和一枚奇特的玉佩。信上只有寥寥数语：
"明珠己就位，龙睛将启，望督主依约而行。——东海"
而那枚玉佩，赫然雕刻着一只龙眼，瞳孔处镶嵌着一颗蓝色宝石，与她在净心庵密道中见过的图案一模一样。
虞半夏的手微微发抖。她突然想起小时候父亲教她辨认各种毒药时说过的话：
"半夏，这世上最毒的不是砒霜鹤顶红，而是人心。记住，永远不要完全相信任何人——包括爹。"
当时她只当是玩笑，如今想来却寒意彻骨。
"小姐。"翠儿在门外轻声唤道，"督主回府了。"
虞半夏迅速将东西放回原处，锁好盒子。当她转身时，脸上己恢复了往日的骄纵神情。
"知道了~告诉爹我今晚不吃晚饭了，要准备明天的'茶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