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的指尖己经血肉模糊，可她依旧徒劳地扒拉着那些沉重的水泥碎块。飞扬的尘土落在她颤抖的睫毛上，落在楚临川逐渐苍白的脸上。
"楚临川！"她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你一定要给我撑住！"
废墟下的呼吸声越来越微弱，仿佛只是轻轻吹在指尖上的微风。沈知意突然想起今早他握住自己手腕时的温度，想起他说"不要离开我"时眼底翻涌的暗色。
"王八蛋..."她咬破嘴唇，血腥味在口腔蔓延，"你要是敢死，我就把你那些见不得人的秘密全抖出去..."
回应她的是一声几不可闻的咳嗽。
沈知意感觉心脏被狠狠攥住。她拼命扒开最后一块挡路的铁板，终于在钢筋交错形成的夹缝里看到了他。
楚临川仰面躺着，胸口的伤口不断涌出鲜血，在月光下呈现出诡异的紫黑色。更可怕的是，他腹部的旧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腐蚀他的血肉。
"这是..."沈知意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楚临川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看来...那些毒药...比我想象的...顽固..."
沈知意突然想起母亲信里提到的"腐蚀性毒剂"，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为什么不早说？"
"说什么？"楚临川艰难地抬手，想要擦掉她脸上的泪水，"说你母亲的死...和我爷爷有关？"他的声音越来越轻，"还是说...我可能...根本活不到明天？"
沈知意突然俯身抱住他。这个拥抱带着她从未有过的慌乱，她能感觉到楚临川的身体在剧烈颤抖，滚烫的呼吸喷在她颈间："不准死！听见没有？我还没告诉你...我其实..."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到底要说什么？说自己这两天满脑子都是他？说每次看到他都会心跳加速？
"我知道..."楚临川突然握住她的后颈，拇指按在她剧烈跳动的颈动脉上，"你喜欢我...就像...我喜欢你一样..."
沈知意浑身一震，眼泪砸在他脸上："你胡说什么..."
"骗你的。"楚临川轻笑一声，眼底却闪着的光，"我怎么可能...让你喜欢上..."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身体突然绷紧，"小心！"
几乎是本能反应，沈知意抱着他就地一滚。原先站立的位置，一根尖锐的钢筋从天而降，擦着她的发梢钉入地面。
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手电筒的光束。
"该死！"顾明轩的声音从废墟外传来，"你们没事吧？"
沈知意刚要开口，突然感觉怀里的身体变得异常沉重。楚临川的脸色己经白得像纸，嘴唇却诡异地发紫："毒...发作了..."
"坚持住！救护车马上到！"
"没用的..."楚临川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我中的毒...没有解药..."
沈知意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滴在自己手背上。她这才发现，楚临川在哭。这个永远骄傲的男人，此刻正用尽全身力气握着她的手，眼泪无声地砸在她皮肤上。
"答应我..."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如果我死了...你要继续查下去..."
沈知意拼命摇头，眼泪模糊了视线："闭嘴！我命令你不准死！"
楚临川突然笑了，这个笑容让他本就憔悴的脸显得更加脆弱："真霸道啊...和我妈一样..."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那块玉佩...背面刻着日期...是我妈的忌日..."
沈知意如遭雷击。她想起今早匆忙间看到的那块断裂的玉佩，背面确实有些模糊的刻痕...
"楚临川！"顾明轩的声音突然近了，"撑住！我找到出口了！"
楚临川最后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温柔得像是要把她的样子刻进灵魂深处。然后他的手无力地垂下，呼吸渐渐微弱...
"不！"沈知意尖叫一声，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冻住了。她颤抖着摸出手机，拨通了急救电话，可手指抖得几乎按不准数字。
"救护车...救护车怎么还没来..."她语无伦次地念叨着，突然感觉怀里的身体动了一下。
楚临川艰难地睁开眼，嘴角扯出一个虚弱的笑："笨蛋...哭什么..."他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我还没...要你负责呢..."
这句话成了他留在世上的最后一句话。
沈知意感觉心脏被撕裂成无数碎片。她紧紧抱住逐渐冰冷的身体，眼泪模糊了视线。远处，警笛声和救护车的鸣笛声终于由远及近...
可她知道，有些东西，永远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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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城南化工厂旧址。
沈知意站在废墟前，手里捏着一份泛黄的报纸。头条新闻赫然写着：【楚氏集团继承人遇害案告破，幕后黑手竟是...】
她将报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转身走向等在不远处的顾明轩："证据都收集好了？"
顾明轩递给她一个U盘："地下实验室的所有数据都在这里。不过..."他犹豫了一下，"你真的决定好了？这些证据一旦公布，整个楚氏集团都会垮掉。"
沈知意望向远处新建的居民楼，阳光照在玻璃幕墙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我母亲等了十五年..."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一条陌生短信：【想见楚临川吗？今晚十二点，老地方。——C】
沈知意的手指僵在屏幕上。三个月来，她从未忘记过那个雨夜。此刻，心脏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怎么了？"顾明轩察觉到她的异常。
沈知意深吸一口气，将手机锁屏："走吧，去把真相公之于众。"
夜幕降临，她站在公寓的窗前，看着城市灯火渐次亮起。手机再次震动，还是那条短信。
这一次，她按下了删除键。
可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沈知意冲到阳台，瞳孔骤然收缩——
城市广场的巨型屏幕上，正在播放楚临川的"生前最后影像"。画面里的他站在镜头前，脸色苍白却笑容温柔："如果有一天...你看到这个视频...记住，要好好活下去..."
沈知意感觉双腿发软，几乎站不稳。视频最后，楚临川突然看向镜头外，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对了，沈知意...你还欠我的..."
画面戛然而止。
沈知意捂住嘴，眼泪无声地砸在窗台上。她突然明白，有些告别，从来都不是终点...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