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层的环形走廊依旧昏暗，离莫问的脚步声在金属地面上敲出空旷的响。刚走到厨房门口，里面传来的动静让他顿住脚。
是餐具轻碰的脆响，混着贾芢平稳得近乎刻意的语调：“昨天晚上，我的预言术发动了。”
离莫问的脊背倏地绷紧，脸上的松弛瞬间敛去。
他没出声，只听见少年继续道，每个字都像用尺子量过般均匀：“今天中午12点，会有一只脏兮兮的松鼠被葡萄架压住。”
说这话时，厨房门缝里漏出的光线恰好落在贾芢的手背上，那只递向筷子的手，指尖在桌面上极轻地顿了顿，像在计算什么。
离莫问听到这个消息，先是懵——这预言和他预想的高阶威胁八竿子打不着；跟着是喜——至少不是什么要命的预警；最后是愣——那股莫名的熟悉感像针似的扎过来，让他太阳穴突突跳。正要转身，厨房门被拉开，贾芢递出个盒子。没任何装饰，硬纸板的原色，凑近了能闻到淡淡的奶油香，和昨天办公室那蛋糕的气味隐约重合。盒子边缘的折痕压得异常平整，仿佛被反复比对过某个样本。
离莫问的喉结动了动，想说的“谢了”卡在舌尖，怎么也吐不出来。
他接过盒子转身就走，脚步比来时快了半拍——那股悬在头顶的危机感还没散，这突如其来的平静更像暴风雨前的假象。
跑车引擎的轰鸣在别墅铁门外渐歇时，离莫问己经站在院子里。女人从客厅探出头，目光落在桌上的盒子，又扫过他对着墙壁发呆的背影，忽然笑出了声。
盒子里的蛋糕，和她前天亲手做的几乎一模一样，尤其是边缘那个缺口——她记得清楚，那天离莫问又闷头扛事不吭声，她气不过，对着蛋糕狠狠咬了一口，齿痕还留在奶油上。
只是此刻，缺口上多了个用巧克力捏的小小“松果”，弧度柔和得像是在哄人。
“这谁做的？”女人走过来，指尖轻轻碰了碰那个熟悉的缺口，“老张？不像啊，你俩加起来，也没这心思。”
离莫问的肩膀僵了僵，含糊地“嗯”了一声。总不能说，是从警局捞出来的那个坐姿比尺子还首的少年做的。
女人没再追问，只是绕到他身后，轻轻环住他的腰。“下次有事，别自己扛着。”她的声音很轻，像落在颈窝的羽毛，“告诉我，不碍事的。”
离莫问的耳边突然响起贾芢的话，一字一句清晰得像刻在脑子里：“被葡萄架压住的松鼠。”他抬手看表，指针指向11点20分。
正午的阳光晒得葡萄藤叶子发蔫，藤蔓缠绕的架子突然“咔嚓”一声倾塌。一只毛沾着泥点的松鼠，正被压在歪斜的架下，小爪子徒劳地扒拉着地面——它不知道自己从哪个动物园溜出来，更不知道，此刻这场“预言”的应验，不过是某个少年用观察和计算，布下的一场无声的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