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真是个没趣的家伙。” 中年男人嘀咕着，正要继续往前走，却听见身后传来轻微的刹车声。
少年站在路中央，第一缕晨光从楼宇间隙斜射下来，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边，他的身影被拉得很长，投在湿漉漉的地面上。
“你知道我父亲在哪里，对吧。” 少年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像一块投入静水的石子，在晨雾中漾开微不可察的涟漪。
中年男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他盯着少年的眼睛，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这个孩子。“知道。” 他顿了顿，声音沉了下来，“但告诉你也没用，有些地方，不是你现在能去的。”
少年轻轻 “嗯” 了一声，像是在确认一个早己知晓的事实。
这个简单的回应让中年男人猛地一怔，像是被什么东西噎住了喉咙，他下意识地咳嗽了几声，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
再抬头时，少年己经走到了马路对面，站在一棵梧桐树下，树影将他的身影分割成明暗两半，显得有些疏离。
“你是觉醒者吧？” 中年男人的声音带着一丝试探，皮鞋踩在碎石子上发出 “咔嚓” 的声响。
“一阶，概率预言术。” 少年回答道，目光投向远方的天际，那里己经泛起了鱼肚白，“预言随机出现，不一定会实现。”
中年男人听完，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概率预言？” 他抹了把脸，胡子拉碴的脸上满是笑意，“那你以后可以去天桥底下摆摊算命了，算准了就收钱，算错了拔腿就跑，这营生简首是为你量身定做的！”
少年没有理会他的调侃，只是迈开脚步，继续沿着地砖的十字接缝往前走。他的步伐依旧精准，每一步都像是经过精密计算，在破晓的晨光中，形成一种独特的韵律，与前方那个随性不羁的身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贾芢忽然停下脚步，精准踩在地砖十字接缝的脚尖微微转向，目光完整落在离莫问身上。连问出 “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时，语气都像在陈述某个既定事实，听不出半分好奇。
走在前面的离莫问猛地转过身，油腻的马尾辫扫过晨空气流，后槽牙上的烟渍在阳光下若隐若现。
“哟，终于舍得开口问了？”
他故意拖长语调，皮鞋碾过路边一颗石子，“我姓离，单名一个‘莫问’—— 记住了，是离别莫问的‘莫问’，不是‘别问我是谁’的莫问。” 说完他挤了挤眼，脸上的褶子堆成一团，“你可以喊我离叔，或者莫问叔，随你喜欢。”
贾芢听完，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吐出两个字：“嗯，好。” 随即转过身，继续沿着地砖接缝往前走，风衣下摆摆动的弧度分毫不差，仿佛刚才的对话只是晨风中飘过的一片落叶。
离莫问站在原地，看着少年笔挺的背影消失在巷口转弯处，脸上的笑容慢慢僵住。
他原本期待着那句 “离叔” 能像晨雾一样自然而然地飘过来，可等来的只有沉默。“嘿，这小子……” 他下意识地搓了搓下巴上的胡茬，突然对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咬了咬牙，像是跟谁置气似的嘟囔：“臭小子，没大没小……” 晨鸟在枝头扑棱翅膀，把他那句没说完的抱怨，连同梧桐叶上的露珠一起，抖落在渐渐苏醒的城市喧嚣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