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彻底降至冰点。
秦正峰终于抬头拧着眉头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对峙，他不懂那些弯弯绕绕的条款，但秦苒的锋芒毕露和陆行之的吃瘪，让他感到不悦和麻烦。
“秦苒！”他沉声呵斥，“行之说得对，不过是走个形式！你哪来那么多问题？赶紧签了，别耽误时间！”他习惯性地用父亲的权威施压。
林月茹也赶紧打圆场，笑容有些勉强：“是啊小苒，都是一家人，何必弄得这么僵？行之对你怎么样，大家都有目共睹。快签了吧，你大病初愈，昨晚也没睡好，林姨让人给你热杯咖啡压压惊。”
秦柔更是急得不行，眼看着计划就要被搅黄，她眼珠一转，端起茶几上那杯佣人刚给秦苒倒好的、还冒着热气的咖啡，脸上堆起最甜美的笑容，亲亲热热地凑近秦苒：“姐姐，你肯定渴了，先喝口咖啡润润嗓子，这协议……”
她一边说着，一边“不经意”地手一抖！滚烫的咖啡液眼看就要朝着秦苒身上那件烟灰色的真丝长裙泼去！只要弄脏了裙子，秦苒势必要离场整理，到时候趁着混乱，有的是办法让她糊里糊涂签字！秦柔眼底闪过一丝恶毒的快意。
然而！
就在咖啡杯倾斜的刹那，一只更快的手如闪电般伸出，稳稳地托住了杯底！滚烫的液体在杯中剧烈晃荡了一下，溅出几滴落在秦柔自己的蕾丝裙摆上，瞬间洇开几块难看的污渍！
“啊！”秦柔短促地惊叫一声，烫得差点把杯子扔掉。
秦苒稳稳地托着咖啡杯，另一只手甚至还有余暇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自己根本没沾到半点咖啡的指尖。她抬眸，看向脸色煞白、又惊又怒的秦柔，眼神平静得像一汪深潭，嘴角却勾起一个极致嘲讽的弧度：“柔柔妹妹，怎么这么不小心？端个咖啡都能手抖？”
秦柔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羞愤交加！她精心设计的“意外”不仅没成功，反而自己出了大丑！“我……我不是故意的！姐姐你……”
“好了！”陆行之猛地站起身，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秦柔的愚蠢行为简首是在火上浇油！他强行压下怒火，目光沉沉地看向秦苒，试图做最后的挽回，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小苒，条款的问题我们可以后续补充说明。现在，先把字签了。别让长辈们为难。”他拿起桌上的钢笔，拔开笔帽，递向秦苒，带着一种无形的逼迫。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秦苒身上。
秦苒看着递到眼前的钢笔，她甚至能闻到陆行之身上传来的、那曾经令她迷醉、如今只觉作呕的铃木香水味。
她缓缓抬起手。
秦柔眼中重新燃起希望，林月茹松了口气，秦正峰紧锁的眉头也微微舒展。
然而，秦苒的手，并没有去接那支笔。
她的指尖，轻轻拂过那份摊开的协议，最终停留在她刚才质疑的第17条上。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她做了一件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事情——
她伸出两根纤长的手指，捏住那页纸的边缘，然后，用上一种近乎优雅的姿势，轻轻一撕：
“嗤啦——！”
“你干什么？！”秦正峰第一个暴怒起身，指着秦苒，气得浑身发抖。林月茹惊得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溜圆。秦柔更是像被掐住了脖子，脸上的表情凝固在震惊和难以置信中。
陆行之递笔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表情第一次彻底碎裂，只剩下错愕和翻涌的阴沉怒火！
秦苒无视周遭的反应，慢条斯理地将撕下的那页纸揉成一团，丢弃在地上。她抬起眼，迎上陆行之那几乎要喷火的目光，脸上没有任何惧意，反而绽开一个极其明媚的笑容。
“抱歉啊，”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一丝无辜的歉意，“还有爸爸，林姨，不是我故意找茬。”她扬了扬手中剩下的协议残本，
“只是，这份协议……”她顿了顿，红唇轻启，吐出的字眼清晰无比，带着掷地有声的力量，“漏洞百出，权责失衡，简首……侮辱智商。”
她随手将剩下的残本往茶几上一扔，纸张散落开。
“这样的垃圾，也配让我秦苒签字？”她微微歪头，看着脸色铁青的陆行之，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和挑衅，“陆家的法律顾问，水平就这？还是说……”她故意拉长了语调，目光扫过秦柔瞬间惨白的脸，“有人觉得我秦苒，还是以前那个任人揉捏、看不懂陷阱的蠢货？”
秦苒说的每一个字都像鞭子，狠狠抽在在场所有人的脸上。
陆行之的面孔彻底失去了惯常的温雅面具，阴鸷的目光死死锁着秦苒，翻涌着震惊、狂怒，以及一丝被当众羞辱后几乎要失控的杀意！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个温顺、甚至有些怯懦的秦苒，竟敢！竟敢如此！
秦正峰气得嘴唇都在哆嗦，指着秦苒：“反了！反了天了！你这个逆女！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他气得话都说不利索，只觉得秦苒这疯狂的行为不仅打了陆行之的脸，更是将他秦家和陆家联姻的如意算盘砸得粉碎！
“秦！苒！”陆行之终于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怒火，“你知道撕毁协议意味着什么吗？！”他向前逼近一步，试图用气势将秦苒压垮。
秦苒抬起头，迎上陆行之那双充满威胁的眼睛，不仅没有退缩，反而勾起一个冷艳的笑容。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惧意，只有无尽的嘲讽和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陆行之，你以为你是谁？！”
话音刚落！
秦苒猛地扬起手，用尽全身的力气，带着前世今生的所有屈辱、痛苦和不甘，狠狠地、精准无比地扇在了陆行之那张英俊却虚伪至极的脸上！
“啪——！！！”
这一记耳光，响！亮！狠！
陆行之被打得头猛地一偏，金丝眼镜首接飞了出去，砸在地毯上。他英俊的左脸上，瞬间浮现出一个清晰的、红肿的五指印！他整个人都懵了！完全无法置信！那个在他面前永远温顺、甚至有些卑微的秦苒，竟然……竟然敢打他？！还打得这么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