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尚未完全散去,空气中仍弥漫着潮湿的腐殖气息。黎烬与索菲亚站在倒下的守护兽尸体旁,彼此都没有说话,只有风吹过林梢的沙沙声。
“它……死了吗?”索菲亚低声问道,手还紧握着药剂瓶,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黎烬没有立刻回答。他的右眼依旧睁着,黑色符文在瞳孔中缓缓流转,仿佛还未从灵视状态中完全抽离。他能看见那具庞大的躯体上残留的能量波动,如同退潮后留在沙滩上的泡沫,正在缓慢地消散。
“至少暂时不会动了。”他低声道,语气里透着一丝疲惫,“但它的精神波动还在扩散。”
索菲亚皱眉,迅速从背包中取出一支小型探测仪,将探头对准地面。“污染值正在上升……不是我们身上的,是它留下的。”她翻出记录本,快速写下几个数字,“这东西不像是单纯的生物,更像是某种……封印装置?”
黎烬蹲下身,伸手触碰守护兽左眼处被撕裂的伤口。异变解析之瞳自动启动,一串模糊的数据在他脑海中浮现:再生能力:92%;法则锚点:左眼中枢;污染源:未知符文嵌入。
“它的眼睛里有东西。”他说着,掏出一把银质小刀,小心地拨开残破的眼睑。
一枚指甲盖大小的晶体嵌在眼球深处,表面刻满了细密的符号。那些符号与灵视之书中的某些符文极为相似,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扭曲感,仿佛它们本身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索菲亚凑近观察,眉头越皱越深:“这些符号……我在古籍里见过,属于‘地脉契约’的一部分。”
“地脉?”黎烬重复了一遍,脑海里浮现出初代职业者壁画上的某些场景——那些描绘着大地之下沉睡巨兽的图像。
“是的。”索菲亚点头,“传说中,克苏鲁入侵前,初代职业者曾用契约将一些强大的存在封印在地脉深处。这些守护兽,可能是契约的一部分。”
她的声音逐渐压低:“如果它真的只是封印的一环,那我们刚才……可能破坏了一个古老的屏障。”
空气瞬间凝固。
黎烬站起身,把那枚晶体收进密封袋中。他知道,现在不是思考后果的时候。他们必须尽快找到星泪草,并离开这片森林。
“先别管这些了。”他转身朝前方走去,“它临死前发出的哀鸣方向是东南,那里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地方。”
索菲亚默默合上笔记本,跟了上去。
穿过一片荆棘丛后,他们的视野豁然开朗。
眼前是一片幽蓝色的湖泊,湖面平静如镜,却散发着微弱的荧光。湖心处生长着一圈奇异的植物,叶片狭长,边缘泛着银光,正是他们此行的目标——星泪草。
“终于找到了。”索菲亚松了口气,脚步不由自主加快。
然而,就在她准备靠近湖边时,黎烬突然伸手拦住了她。
“等等。”
他的右眼微微眯起,透过灵视状态,他看到了湖面上方漂浮着一层极淡的波纹,那是肉眼无法察觉的魔法护盾。任何未经许可的闯入者,都会触发防御机制。
“湖上有防护。”他轻声道,“而且……”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湖水深处,“底下还有东西。”
索菲亚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湖底隐约可见一道巨大的阴影,轮廓像是一只蜷缩的生物,正静静沉睡。
“你说的‘还有东西’,是指……什么?”她问得小心翼翼。
黎烬没有回答,而是缓缓抬起右手,让异变解析之瞳锁定湖底的阴影。片刻后,他的脸色变了。
“它还没醒。”他低声道,“但它己经感知到我们了。”
话音刚落,湖面忽然泛起涟漪,一道微弱的光芒自湖心升起。星泪草的叶片轻轻晃动,仿佛回应着某种召唤。
“看来我们不是第一个来这儿的人。”索菲亚指着湖岸一处石碑,上面刻着一行古老的文字:
“献祭之门,九源归一。”
黎烬走上前,手指拂过那些文字,心中隐隐有种不安的预感。这不仅仅是一块普通的石碑,它更像是一种引导,或者……陷阱。
“你有没有想过,”他忽然开口,“也许我们并不是在寻找星泪草,而是在一步步走进某个计划之中。”
索菲亚愣了一下,随即苦笑:“我们早就走进去了,不是吗?”
黎烬沉默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走吧。”他说,“先把药剂需要的东西拿到手,再考虑其他的。”
他走向湖边,右眼持续扫描水面波动,寻找突破护盾的最佳时机。索菲亚则取出一瓶特制溶剂,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机关或陷阱。
就在两人即将跨入湖域范围的那一刻,湖底的阴影猛然一颤,一道低频共鸣自水下传来,仿佛某种沉睡己久的存在,正缓缓睁开眼睛。
而他们,尚不知晓自己面对的,究竟是最后一道防线,还是……第一道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