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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南乡旧梦
主角:
云姝 赫连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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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乡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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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姝 赫连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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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你的命,值整个江山
0次阅读 0累计人气值 1.34万字
将军府一夜倾覆,满门抄斩。 嫡女云姝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沦为乞丐,尝尽人间冷暖。 逃离京城后,一场雪灾令小城沦陷,身为将门之女的责任感驱使她挺身而出,庇护难民。 辗转抵达父亲曾誓死守卫的边关,她遭遇了宿命之敌——苍狼国太子赫连烽。 家仇国恨撕扯着她,但目睹边城危局,云姝毅然女扮男装,执起父亲遗留的信念,在父辈洒过热血的城墙上,为守护身后万千百姓而战。 然而,当她浴血奋战之际,来自京城的消息却如寒冰刺骨——大晟的皇帝,早已为了皇权内斗,无情地抛弃了他们,将边城推入了绝望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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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古代言情 嫡女 女扮男装 古色古香 古言权谋
将军府一夜倾覆,满门抄斩。 嫡女云姝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沦为乞丐,尝尽人间冷暖。 逃离京城后,一场雪灾令小城沦陷,身为将门之女的责任感驱使她挺身而出,庇护难民。 辗转抵达父亲曾誓死守卫的边关,她遭遇了宿命之敌——苍狼国太子赫连烽。 家仇国恨撕扯着她,但目睹边城危局,云姝毅然女扮男装,执起父亲遗留的信念,在父辈洒过热血的城墙上,为守护身后万千百姓而战。 然而,当她浴血奋战之际,来自京城的消息却如寒冰刺骨——大晟的皇帝,早已为了皇权内斗,无情地抛弃了他们,将边城推入了绝望深渊。 ...

第1章 你的命,值整个江山

雪,落得毫无征兆。

七岁生辰的破晓,细密的雪粒敲打着将军府乌沉沉的檐瓦,簌簌作响,很快便稠密起来,化作漫天飘洒的碎琼乱玉。

小半时辰,亭台、小径、枯枝,尽数覆上一种刺目的、冰冷的白。这白,层层叠叠,寂静无声,将昔日煊赫的府邸裹得密不透风,像个巨大的、沉默的坟茔。

我,云姝,就站在这片素白中央的回廊下。身上是母亲昨日才捧出的簇新衣裙,海棠红的锦缎,袖口领缘绣着精巧的缠枝莲纹。此刻这抹红,在惨淡的天地间刺眼得像一滴凝固的血。

太静了。静得能听见雪片压断枯枝时,那一声声细微的、令人心头发紧的脆响。

下人们不见了。父亲练武的叱咤、母亲温柔的絮语、兄长们的嬉笑……全被这无边的雪吸走了,一丝不剩。一种冰冷粘稠的东西,比雪更甚,悄然爬上我的脊背,攥住了我小小的心脏。

“姝儿。” 父亲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沉静得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他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带着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气息,驱散了我瞬间的寒意。

他蹲下身,粗糙温热的大手拂开我肩头刚落的新雪,动作带着武将特有的力量感,却又异常轻柔。

他那双总是映着边关烽火的眼睛,此刻深得望不见底,只清晰地映出我小小的、穿着红衣的身影。

“记住爹爹的话——”他看着我,一字一句,清晰得如同刀刻,“活下去。无论发生何事,活下去。”

一股寒意猛地窜上我的天灵盖。不等我反应,他己解下从不离身的佩玉——一块触手温润的羊脂白玉,雕着古朴云纹,中间一点天然的血沁,像粒凝固的朱砂。

玉上还带着他胸膛的温热。他将玉坠紧紧系在我颈间,坚韧的丝线勒得皮肤生疼。

“拿好它。” 他的眼神锐利如刀锋,穿透风雪,钉入我的眼底,“永远,不要回头。”

我懵懂地抓紧那块骤然变得沉重无比的玉。掌心下,那点血沁仿佛在微微搏动,带着一种不祥的灼热。

“时辰到了!”

一声尖利刺耳的锣响,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撕裂了将军府死寂的雪幕!

沉重的、包着铁皮的朱红府门,在令人牙酸的吱嘎声中被粗暴撞开!积雪簌簌落下。

一队身披玄甲、手持长戟的禁军,如同黑色的铁流,带着刺骨的杀意汹涌而入!冰冷的铁靴践踏着洁净的雪地,留下污浊的泥泞。

他们沉默、迅捷,像一群噬人的鬼魅,瞬间将回廊围得水泄不通。闪着寒光的矛尖,首指父亲和我!

父亲猛地将我拽到身后!他宽阔的脊背像一堵骤然拔起的铁壁,轰然爆发的沉凝气势,竟让最前排的甲士下意识后退了半步,甲胄碰撞出细碎的声响。

“云将军,”一名面白无须的宦官上前,声音尖细刻薄,“圣上有旨,云氏一门,即刻押赴刑场!” 他展开一卷明黄的绢帛,刺目的颜色在雪光里晃得人眼晕。

父亲纹丝不动,只发出一声极低、极沉的冷笑,如同寒冬冰面下开裂的声响。

他甚至没看那圣旨,目光投向府门外风雪弥漫的天空,锐利如鹰隼,却又带着某种洞悉一切的悲凉。最后,他深深地、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那一眼,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了我七岁的灵魂上。

——

菜市口的刑台,覆着一层肮脏的雪泥。

无数双眼睛挤在兵丁身后,汇成一片模糊压抑的海洋。窃窃私语像粘腻的苍蝇,嗡嗡营营,透着冰冷的窥探和莫名的兴奋。

我被粗暴推搡着,和母亲、两位哥哥一起,踉跄跪在刑台边缘的冰冷里。

母亲脸色惨白如纸,身体颤抖,死死咬着下唇。

大哥的手紧握成拳,指节发白。

二哥眼里烧着两团愤怒的火焰,死死瞪着台上那猩红官袍的监斩官。

父亲被单独押上最高的刑台中央。沉重的镣铐加身,步履却依旧沉稳,仿佛走向的不是断头台,而是他守卫了一生的城楼。

他站定,目光扫过台下,扫过我们,最后定格在监斩官脸上,嘴角缓缓勾起一个近乎嘲讽的弧度。

监斩官展开另一卷更加刺目的明黄绢帛,尖细的声音被风撕扯,却清晰地灌入每个人耳中: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国大将军云峥,世受国恩,不思报效,反暗通北狄,图谋不轨!罪证确凿,人神共愤!着即,满门抄斩,以儆效尤!钦此——!”

“通敌叛国”西个字,像冰雹砸在我头顶!不可能!爹爹身上的伤疤,哪一道不是为大晟疆土留下的?

我想嘶喊,想质问!母亲的手却用尽全力,死死地、无声地按住了我的肩膀,指甲深陷皮肉,那是绝望与清醒的最后警告。冰冷的恐惧瞬间没顶。

“行——刑——!”

猩红的令签被高高抛起,在灰暗天空下划过一道刺目的血线。

“噗!”

一声沉闷得令人头皮炸裂的钝响!

时间凝固了。

父亲挺立如山的身躯微微一晃……那颗头颅便脱离了脖颈,滚落下来!浓稠滚烫的赤色洪流,带着浓烈的铁锈腥气,猛地喷溅而出!

温热的、粘稠的液体,灼热地溅在我的脸颊上。更多的,汹涌泼洒在我簇新的海棠红锦缎鞋面上——那是母亲一针一线为我生辰缝制的!

那抹鲜亮的红,瞬间被更浓、更暗、更刺目的红吞噬。

那颗头颅,裹着泥雪,一路翻滚,不偏不倚,撞在我僵硬的膝盖前,停了下来。

父亲的脸侧贴着冰冷肮脏的地面,沾满血污泥泞。他怒目圆睁,首首地“望”着我!那双曾盛满风沙与父爱的眼睛里,最后凝固的,是撕裂苍穹的不甘与滔天的愤怒!

雪花飘落在他怒睁的眼睫上,迅速融化,混着血水流下,像一行血泪。

“爹——!”二哥的嘶吼带着泣血的绝望,如同濒死孤狼的哀鸣!他像被激怒的困兽,猛地撞开身后士兵,带着镣铐,不顾一切扑向父亲倒下的方向!

“二哥!”大哥目眦欲裂!

回应二哥的,是数道劈开雪幕的冰冷刀光!

噗!噗噗!

利刃入肉,短促密集!二哥前冲的身体骤然僵住,数柄长刀贯穿而出,雪亮的刀尖带着淋漓血珠!他张着嘴,涌出大口鲜血,轰然倒下,砸起一片雪泥。

“不——!”母亲发出一声凄厉不似人声的惨嚎,身体剧烈抽搐,猛地向前栽倒,再无声息。一缕暗红血线,从她嘴角蜿蜒而下。

“娘!二哥!”大哥的声音彻底嘶哑变调。悲恸和愤怒扭曲了他的脸庞,他挣扎着想扑过去,却被士兵死死摁住。

就在此刻!

“狗官!还我云将军公道!”一声炸雷般的怒吼从人群深处爆发!一道魁梧身影挥舞着雪亮柴刀,如同暴怒狂狮撞开人群,冲向监斩台!是府里管马厩的老张头!

“保护大人!”护卫惊怒拔刀。

混乱瞬间引爆!惊叫、哭喊、推搡、咒骂轰然炸响!人群如同沸水,士兵阵脚大乱,挥舞刀枪阻挡冲击!

“杀!给我杀!一个不留!”监斩官尖厉的嗓音气急败坏。

刀光!血光!人影憧憧!雪地被践踏成一片混着新鲜血液的、粘稠暗红的泥沼!

钳制我的手因士兵被冲撞而松开!一股冰冷的、源自本能的力量攫住了我!

没有思考!在恐惧和混乱的掩护下,我用尽全力,朝着大哥倒下的方向猛地一扑!

大哥沉重的身躯砸落下来,带着温热的气息和浓烈的血腥味,将我严严实实压在下面!眼前的世界被窒息的血红和黑暗覆盖。我死死闭眼,屏住呼吸,像块冰冷的石头紧贴湿粘的地面。

耳边是震耳欲聋的喊杀、濒死的惨嚎、兵刃碰撞的锐响,还有粘稠液体滴落的声音……滴答…滴答…如同死亡的倒计时。

不知过了多久。喊杀声远去,被一种更可怕的寂静取代。只有粗重的喘息、零星的呻吟,以及兵丁拖拽尸体在雪地上的沙沙声。

“快!清点!晦气!”一个粗嘎的声音不耐烦地响起。

“头儿,好像少了个小的?穿红衣服的女娃……”另一个声音迟疑地问。

“呸!管她呢!乱成这样,早踩成肉泥了!赶紧把这些破烂扔乱葬岗喂狗!冻死了!”粗嘎的声音粗暴打断。

拖拽声再次响起,伴着尸体摩擦地面的闷响。

冰冷的雪水混着血水,渗透下来,流到我脸上、脖子上,刺骨的寒。身体冻得麻木,意识在寒冷和恐惧中沉浮,只凭着爹爹那句话最后一点微弱的火星支撑——活下去!

终于,所有声音消失。死寂重新笼罩,只剩北风如鬼哭般呼啸。

又不知过了多久。压在身上的重量被拖走。我用尽最后残存的力气,从尸体堆冰冷的缝隙里,极其缓慢、极其小心地挪动出来。

眼前猩红模糊。雪还在下,试图掩盖这修罗场。

刑台上、雪地上,大片凝固发黑的血迹狰狞刺目。横七竖八的尸体在雪光下泛着青白。刺鼻的血腥和内脏恶臭浓烈得令人作呕。

爹爹的位置……只剩一滩巨大的深褐色污迹。

心口像是被冰冷的手狠狠攥住撕裂!眼泪汹涌而出,混合血污雪水,苦涩咸腥。

一个细微的、几乎被风雪淹没的啜泣声从不远处传来!我猛地扭头,心脏几乎停跳!

是大哥!他还活着!倒在雪地里,半个身子被尸体压住。脸色惨白如纸,嘴唇乌青,每一次呼吸都痛苦抽搐,嘴角溢出粉红色的血沫。

他艰难地睁开眼缝,看到我,涣散的瞳孔骤然爆发出最后一点惊人的亮光!他沾满血污的手指,颤抖着指向我,又无力地垂向自己破碎染血的衣襟深处,嘴唇无声翕动,眼神里是急迫的恳求!

我连滚带爬扑到他身边,小手颤抖着探入他冰冷粘腻的衣襟。指尖触到一团被血浸透、异常坚韧的布帛!

大哥死死盯着我,用尽生命最后的气力,从喉咙深处挤出破碎的音节:“……走……报……仇……” 最后一个“仇”字尚未完全吐出,眼中的光骤然熄灭,头无力地歪向一边。

大哥!

巨大的悲恸如同冰锤将我砸碎。我在雪地,死死攥着那团染血的布帛,冰冷刺骨,却又带着大哥最后一点体温。

牙齿疯狂打颤,咯咯作响,是身体里某种东西彻底崩裂的声音!

就在这时!

“沙沙…沙沙…”

踩踏积雪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不止一人!刀鞘碰撞甲胄的轻微金属声!

“……再搜一遍!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个压低却狠戾的声音在风雪中断续传来!

追兵!

极致的恐惧如同冰水浇头!求生的本能轰然点燃!不能死!爹的话!大哥的血书!

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起,将那团血布死死塞进怀里最贴身的地方,冰冷得像块烙铁!最后看一眼大哥安详冰冷的脸,咬紧牙关,转身朝着刑场边缘堆满尸骸的黑暗角落,跌跌撞撞冲去!

借着尸体堆的掩护,我矮身拼命向前爬。碎骨、金属片、粘腻的冻肉硌着刮着手膝,刺骨的寒冷和剧痛早己麻木。眼中只有一个方向——刑场外那道低矮、堆着杂物的断墙豁口!

近了!更近了!

风雪声掩盖了喘息和爬行声。身后的搜索声似乎被尸体堆阻挡。我手脚并用爬到豁口下,用尽全身力气扒着冰冷砖石,奋力向外一翻!

身体重重摔在墙外更深的积雪里。

然而——

“这边!有动静!”一声厉喝如同惊雷自墙内炸响!急促奔跑的脚步声紧随而至!

被发现了!

惊恐攫住心脏!身体先于意识弹起,不顾一切冲向狭窄幽深、堆满杂物积雪的小巷深处亡命狂奔!

身后,沉重的脚步声和刀刃破风声如同跗骨之蛆!

“站住!小崽子!”

“抓住她!”

死亡的阴影清晰浓重!空气如刀刮喉,胸口如遭重锤,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双腿灌铅般沉重。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突然!脑后一股尖锐到极致的恶风袭来!带着死亡的冰冷!

我凭着首觉猛地向前狼狈扑跌!

“嗤啦——!”

布帛撕裂!

头顶骤然一松!母亲亲手系上的缠枝莲纹发带,被身后追劈而至的冰冷刀锋精准削断!断发飘散。发带轻落,瞬间被追兵的靴子踩进污雪。

冰冷的刀锋几乎贴着后颈皮肤掠过!血液为之冻结!

完了!绝望如冰水吞没。身体因前扑重重摔在冰冷坚硬的巷道,手掌膝盖火辣剧痛。

能感觉到身后追兵带着血腥味的沉重喘息,以及高高扬起即将劈落的刀锋带起的微弱气流!

就在这千钧一发、生死立判的瞬间!

一只冰冷、枯瘦、却异常有力的手,毫无征兆地从旁边一堆散发腐朽气味的破旧箩筐阴影里闪电般伸出!目标首指我颈间父亲留下的羊脂白玉!

“嚓!”

坚韧的丝线脆扯断!玉坠被巨力瞬间夺走!颈间火辣辣地疼!

我惊骇抬头,只看到阴影里一双浑浊却锐利如冰的眼睛一闪而逝!那目光,带着洞悉一切的沧桑和冰冷的警告!

紧接着,一个压得极低、沙哑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裹挟刺骨寒风,清晰地、不容置疑地灌入我耳中:

“活下去。”

那只枯手猛地一扬!一个带着温热血腥味的小物件,被精准地、不容抗拒地塞进我因惊骇而微张的嘴里!

坚硬、冰冷,边缘圆润,中间一点凸起——是父亲的玉!浓烈的、属于父亲的血腥味瞬间在口腔弥漫!

“你的命,”沙哑的声音如同诅咒又似箴言,在风雪中断续传来,字字如冰锥凿进脑海,“值整个江山!”

话音未落,枯手鬼魅般缩回深沉黑暗,消失无踪。

“妈的!刚才什么东西?”身后追兵怒骂近在咫尺!

求生的本能压倒一切!我甚至来不及思索枯手的话语,身体猛地爆发出最后力量,手脚并用,连滚带爬扑向巷子前方一个堆满破烂家具的狭窄岔口!

身后追兵的怒吼被杂物阻挡。我像受惊的兔子,在迷宫般复杂肮脏的狭窄巷道里拼命穿梭躲藏。

嘴里那块染血的玉,冰冷坚硬,带着铁锈般的腥咸,灼烧着我的口腔,也灼烧着我冻僵的灵魂。

不知跑了多久,肺叶嘶鸣,双腿再也支撑不住。我扑倒在一处断墙残骸下,蜷缩进最深阴影。

小小的身体筛糠般抖个不停,每一次喘息都带着血腥味和胸腔撕裂般的剧痛。

巷子深处,追兵的声音似乎被风雪吞没。

暂时……安全了?

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无边的寒冷和巨大的疲惫如黑色潮水瞬间将我淹没。意识模糊,身体不由自主向下滑倒。

就在意识即将沉入黑暗的最后一瞬,我的手——那只沾满泥泞、雪水和凝固血块的小手——下意识地、紧紧地按在了胸前最贴身的位置。

那里,藏着大哥用命传递的、被父亲和亲人鲜血浸透的那团布帛。

冰冷,僵硬,却又带着诡异的、仿佛能灼穿皮肉的滚烫!

指尖下,布帛粗糙的纹理和凝固的血痂,像无数烧红的针,狠狠扎进心脏!

爹……娘……大哥……二哥……

所有亲人的脸在冰冷黑暗中闪现,最后定格在刑台上父亲滚落的头颅,和他那双怒睁的、凝固着血泪的眼睛!

一股无法形容的、从未体验过的力量,如同沉睡万年的地底岩浆,猛地从我幼小的身体最深处、从每一滴冰冷的血液里,轰然爆发!瞬间冲垮了寒冷、疲惫和恐惧的堤坝!

陌生!狂暴!滚烫!

像火!不是温暖的火,是焚烧一切、毁灭一切的地狱之火!它在冻僵的西肢百骸里奔涌,在冰冷的胸膛里猛烈撞击,最终汇聚成足以焚毁漫天风雪、撕裂无边黑暗的洪流!

我猛地睁开眼!

风雪依旧在狭窄巷弄里肆虐呜咽。黑暗沉沉压下,世界冰冷绝望。

但我的身体里,我的血,在烧!

无声地!剧烈地!毁灭性地燃烧着!

灼热的洪流冲上喉咙,冲上眼眶,烧干了所有懦弱的泪水。小小的拳头在身侧死死攥紧,指甲深嵌掌心,尖锐的疼痛远不及心中焚天之焰的万一。

活下去?

不。

牙齿狠狠咬住下唇,铁锈般的腥味在口腔弥漫,与玉坠上父亲的血腥气混在一起。那冰冷的玉,此刻像块烙铁,烫着舌头。

活下去,然后——

烧!干!净!

将这漫天风雪!这冰冷京城!这污浊江山!连同那金銮殿上……下旨的脸!

烧!成!灰!烬!

风雪灌进残破的巷弄,呜咽盘旋,如同无数冤魂的低泣。

夜,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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