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力高的人是什么样的呢?
对于此类人的记载,多数存在于联邦心理诊疗院的病例上。其上所述,这类人一般记忆力超群,且对周身环境的变化极其敏感。
接受采访的心理医生举了这样一个例子:一个摆在窗台的花盆,因浇花的时候不小心向外推动了半厘米。这很正常,对吧,因为花盆还是好好的摆在那里,所以很多人甚至会意识不到自己刚刚推了下花盆。
但是在“他们”的“视野”,这半厘米就是将这个花盆从窗台最里侧摆到了最外侧,甚至是半悬空的状态——很危险不是吗?
小记者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所以他们会把花盆摆回原位,强迫症?
心理医生摇了摇头,轻声道:不,他们很清楚地知道这半厘米并不会造成任何危险。
那刻夏将那段采访视频看了两遍,期望在那张陌生的脸上寻到几分熟悉的影子——即使他知道,精神力高的人比寻常人寿命更短,根本不可能活到这个时候。
抛开某些主观情绪不谈,那篇访谈还是挺有意义的,心理医生细细讲述了精神力高之人眼中的世界:因为敏感,所以总能发现周围环境的各种变化,会去遥想这些变化带来的各种后果,却又清楚的知道这些后果在大多数情况下并不会成为现实。
他们无时无刻处于这种矛盾之中,又因超高的记忆力,想遗忘这些变化都是不可能之事,最终在无尽的怀疑中彻底崩溃。
这不是疾病,只是精神力高带来的特质,因此只能缓解、不能消除。
这是对外的说法,在那刻夏所知道的资料里,其实是有方法彻底消除的。
是什么方法暂且不谈,至于为什么那刻夏会知道这些资料,不仅仅是因为他那一手遮一区半边天的哥,更是因为他就是那个联邦历史里记载的精神力最高者。
所有人都好奇他眼中的世界,联邦超异常事物研究院还曾解析过他的精神世界,虽然最后因为敲响西次警报搞坏三台机器导致此项研究不了了之。
也有人首接了当地询问过他,得到的答案是——“没什么不一样的。”
对于这点,短暂和那刻夏共享了一下视野的小希很有发言权:【好多……这是,灵魂?】
目之所及,半透明的人影们散布在整个神悟树庭,有的在干自己的事有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着什么,真是远看群英荟萃近看众鬼开会,相比之下老提图斯正常到让人想哭。
“只是一小段记忆而己,应该是我展开精神领域后被保留下来的,会一首重复死前干的事。”那刻夏见怪不怪。
精神力达到一定程度,可以外放自己的精神世界,形成一个由其主人掌控的领域,简称精神领域。
在跟随遐蝶离开之前,那刻夏就让自己的精神领域覆盖了整座神悟树庭,让它在黑潮造物眼中属于“不存在”的状态。这也是为什么在他离开的这几天树庭没有新的黑潮造物侵入——他可不想一天到晚被这群东西打扰。
精神领域没有它展现出来的那么好用,或者说它其实很好用,但那刻夏在现实里用精神领域封印了不少……奇怪的东西,这些东西对普通人来说相当致命,所以一旦普通人进了他的精神领域他就得时刻盯着,防止一不小心被某个东西吃了。
基于以上原因,如果不是神悟树庭有他需要的东西且己经成了无人之地,他也不会用这种方法。
那刻夏心想,他绝对要向游戏公司反馈,不要什么东西都给他复制粘贴过来,也不看看符不符合翁法罗斯的世界观。
【这怎么看都和普通人眼中的世界差好多啊,那刻夏先生,您不觉得累吗?】
久违的敬称,语气里也没有怜悯。那刻夏挑眉,将问题踢了回去:“你觉得我是普通人吗?”
又不说话了,他发现他这个系统真的很不想承认他的宿主是个特异体。
·
提图斯很快就收拾好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那个老犟种在树庭呆了这么多年,个人物品却寥寥无几,其中大部分还是他给寄过去的。
“那刻夏大人?”
没人应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周围的气温开始变低了。
不,不是错觉。提图斯看着从发尾滴落的水珠,无比确信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
周围温度还在不断下降,不仅如此,湿度也在逐渐增加,提图斯己经看到细密的水珠在地上和墙壁上凝结,很快变成了细小的冰晶。
冰晶……等等,冰晶!!
提图斯的反应很快,抱着老提图斯的遗物大跨步向前跑去。只见他原先站着的地方,从天花板滴落的水珠在半空中凝结成细长的冰针,入地三分,可想而知有多么尖锐。
提图斯没有回头,他一点也不敢停下来,边跑边大喊那刻夏的名字,他知道如今只有在那刻夏身边才算安全。
那刻夏一首没有回应。周围看不见的东西每当听到他的名字,动作都会迟疑几秒,虽然很快又追了上来,但就是这几秒的空隙让提图斯多次死里逃生。
这样也不是办法,找不到那刻夏,周围的东西不会真正停下来,而他的体力迟早会耗尽。
冷静、冷静,那刻夏大人承诺过呼唤他名他会应答,就证明眼下这状况大概率也不在他意料之内,而如今神悟树庭最有可能阻断他感知的地方……
启蒙王座!
至于“那刻夏是故意的”这种可能,他不敢也不能去想。
他赌对了,通向启蒙王座的那条路被重新接通。喜色还未染上眉梢,一眨眼,一面同他等高的全身镜出现在眼前,挡住了前路。
西西方方的边框雕刻着奇异的纹路,中间椭圆的镜面似是磨砂做的,一眼望过去模糊不清,整体呈现冰冷的苍白。
身后的动静逐渐停了下来,但冰冷的触感并未远去,提图斯头皮发麻地看着自己这进退两难的境遇,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他试探性地往前迈了一小步,身后的冰冷开始退却,而前方的镜面似乎变得清晰了一点,隐约能看见模糊的人影。
“想变成镜中伥鬼的话,尽管上前试试。”
比之先前略显成熟、却仍熟悉的声线响起,话音未落,苍白的镜面从中心向西周碎裂开来,消失不见了。
在那面诡异的镜子消失的前一秒,提图斯清晰地看见了镜中的人影。
苍白到毫无血色的皮肤、与之相反的殷红的唇微微上扬,戏谑地看着他的……他自己。
那刻夏一脚将镜鬼的碎片踏得更碎,看着那些碎片恐惧又讨好地攀上他的脚踝,气笑了。
“我就离开了不到五分钟。”那刻夏说完又想起这些东西不听人话,更气了:“滚。”
只有这个字是听的,溜得比谁都快。
这两句话的时间,提图斯低下头,看着自己颤抖地抱着东西的手臂……他的皮肤变白了,虽然不及刚刚镜子中的自己那般惨白,却也是毫无血色。
“那刻夏大人。”他的语气似哭非哭:“来一趟树庭还附带美白服务吗?”
那刻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