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公子!林公子!快醒醒!天大的好事儿啊!”
林闲是被一阵急促敲门声和孙师爷的尖嗓门给吵醒的。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只觉得身下的硬板床硌得骨头生疼。
“吵什么……”
他烦躁地嘟囔一声,挣扎着坐起身。
门被推开一条缝,孙师爷那张菊花褶子脸探了进来,笑得见牙不见眼:
“哎哟我的林公子,您可算醒了!快快快,收拾一下,县尊大人有令,给您换新住处啦!这地方……实在是委屈您这位文曲星了!”
“换地方?”林闲一愣,脑子还没完全清醒。“换哪儿去?这……这儿挺好。”
他下意识地环顾这间破厢房,心里琢磨着。
换地方?那老子好不容易发现的狗洞岂不是白找了?
“哎哟喂,好什么呀!”孙师爷夸张地摆着手,指挥着两个小厮进来。
“这地方又阴又潮,还吵,哪里是静心备考府试的地方?县尊大人说了,务必给您安排个清净雅致的所在!东西都给您收拾好了,您人过去就行!”
不由分说,林闲就被半请半架地“请”出了他那住了十来天的清静牢房。
一路穿廊过院,越走越往县衙深处,周遭的景致明显不一样了。
青石板路干净平整,花木修剪得宜,连空气里那股子衙门特有的陈旧纸墨味儿都淡了不少,隐隐透着点清幽。
最后,孙师爷在一处独立的小院门前停下脚步。
院子不大,但粉墙黛瓦,檐角飞翘,门前还种着几竿翠竹,风一过,沙沙作响,颇有点闹中取静的意味。
“林公子,您请!”孙师爷殷勤地推开院门。
林闲一脚踏进去,差点以为自己又穿越了。
窗明几净!真正的窗明几净!
房间比之前大了不止两倍,地上铺着打磨光滑的青砖。靠墙是一张宽大的……
林闲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嚯!黄花梨木的架子床!雕着简洁的云纹,挂着月白色的纱帐。
旁边是衣柜和一张宽大的书案。那书案桌面光滑如镜,纹理清晰,一看就不是凡品。
配套的椅子也是软垫靠背,坐着肯定比那瘸腿的破木板舒服一百倍。
“我靠……”
林闲心里暗骂一句,指尖划过冰凉的黄花梨木桌面。
“吴庸这老狐狸,真他妈有钱啊!”
这房间的档次,跟之前那个马棚边上的厢房比起来,简首是天上地下。
靠窗的矮几上,一个青瓷香炉正袅袅飘着清雅檀香。墙角还有个红泥小火炉,炭火烧得正旺,上面坐着个铜壶,咕嘟咕嘟冒着热气,驱散了初春寒意。
整个房间温暖如春,干燥舒适,跟他之前那个西面漏风的破屋判若云泥。
“林公子,您看还满意吗?”孙师爷搓着手,观察着林闲的脸色。
“这‘静思斋’可是县衙后衙最好的几间客房之一了,平日都是招待州府上官的。县尊大人特意吩咐给您腾出来备考府试!笔墨纸砚都是新备的上品,一日三餐也由小厨房单做,马上就给您送早膳来,保证热乎精致!”
林闲还能说什么?他只能扯出一个笑容:“多谢县尊大人厚爱,学生……惶恐。”
心里却在疯狂吐槽:
待遇越好,越说明这老狐狸铁了心要把他架在火上烤,逼他去府试送死!跑路难度首线上升啊!
果然,早饭送来了。
不再是粗糙的粟米饼配咸菜汤,而是雪白的粳米粥,几碟精致的小菜,一笼皮薄馅大的水晶虾饺,还有一小碗温热的牛乳。
林闲吃得满嘴流油,心里却沉甸甸的。享受是真享受,但代价也是真他妈大。
吃饱喝足,林闲在房里踱步。
他走到院门口,刚探出半个身子,一个穿着干净布衣、长相伶俐的小厮就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脸上堆着笑容:
“林公子,您要出去?是去书肆买书,还是去园子里散心?小的给您引路,或者您需要什么,吩咐小的去办就成!”
林闲:“……我就看看天气。”
小厮:“是是是,今日天光甚好,公子在院中赏竹亦是雅事,小的就在院外候着,您有事随时吩咐!”
林闲默默缩回脚,关上了院门。
这哪是伺候?分明是监视!连放风的自由都没了。
百无聊赖,跑又跑不掉,府试又是个必死之局。
林闲的目光落在了那张宽大光洁的书案上,上面整齐摆放着笔墨纸砚,都是好东西,散发着新木和墨锭的清香。
“妈的,练字吧……”
他颓丧地叹了口气。
上辈子字就丑得跟狗爬似的,这辈子原主林逍估计也好不到哪去。
字练好点,至少府试不会死太难看。
他磨好墨,铺开一张雪白的宣纸,拿起支笔杆温润的狼毫笔。
姿势倒是模仿着记忆里电视上那些书法家的样子,悬腕,提笔。
然后,落笔——
歪了。
再写——
一坨墨团。
又写——
笔画扭曲,粗细不均,像几条喝醉了的蚯蚓在纸上扭打。
“靠!”
林闲看着自己创作出的墨宝,气得想摔笔。
这玩意儿别说考府试,贴在门口辟邪都嫌寒碜!
他烦躁地把那张写废的纸揉成一团,丢到角落。
练字太痛苦,也太无聊。
林闲的目光在书案上扫视,最终落在了他从破厢房带过来的唯一财产——那几本卷了边、纸页发黄的秘笈上。
西门大官人的奋斗史和潘金莲的职场进阶路,他己经翻得滚瓜烂熟,连插图上的细节都记得一清二楚。
“要不……自己写?”
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反正闲着也是等死,不如给自己找点乐子?
把自己上辈子看过的那些狗血网文、沙雕段子,套个古代壳子写出来?
权当是留个遗书,万一以后被人发现了,还能证明这世界曾经有个倒霉的穿越者来过。
说干就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