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牧之的手掌刚扣住苏晚照的手腕，就被她指尖的温度惊了一下——这姑娘平时总像块捂不热的玉，此刻倒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凉得扎手。
他下意识捏了捏她腕骨，换来一记眼刀："发什么呆？"
"没没没，"他缩了缩脖子，用洛阳铲尖敲了敲凹陷的青石板，"就是突然想起爷爷说过，辽墓的暗门机关最爱玩'虚虚实实'——您看这石板纹路，像不像咱们上周在野狐岭碰到的那个八卦锁？"
话音未落，石板"咔"地沉下三寸，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霉味混着铁锈味"呼"地涌上来。
苏晚照己经摸出战术手电往下照，光束里飘着成团的尘絮："辽代大墓的祭祀暗室通常深三丈，台阶是青砖错缝砌的——"她顿了顿，光束扫过洞壁上斑驳的朱砂痕迹，"但这里有巫祝的血祭标记，小心尸气。"
楚牧之把背包甩到肩上，从里面摸出两管防尸毒血清塞给她："老苏，先打一针。
上回在唐墓我没听你的，结果被腐气熏得吐了半宿——"他突然噤声，因为苏晚照己经利落地撕开针管包装，白大褂袖口滑下去，露出腕间一道月牙形旧疤，"您这疤...也是考古时候弄的？"
"丧尸咬的。"她把空针管扔进垃圾袋，率先踩上台阶，"末世前在罗布泊考察，向导被感染，我抢他的刀时划的。"
台阶比想象中陡，楚牧之扶着墙往下挪，指尖触到粗糙的砖面，突然摸到道凸起的刻痕——是契丹小字。
他凑近闻了闻："老苏！
这砖缝里填的是朱砂混人血！
您看这几个字，好像是'封毒于地'？"
"别碰！"苏晚照的手电光猛地扫过来，"那是巫医的镇邪咒。"她的鞋跟磕在最后一级台阶上，"到了。"
密室比想象中小，西壁嵌着青铜灯台，灯油早干了，只剩凝固的蜡泪像红色的珊瑚。
正中央摆着张石桌，桌角雕着吞尾蛇纹，上面压着本泛黄的绢帛书，封皮用金漆写着"天毒经"三个大字。
楚牧之刚要伸手，苏晚照的银针对准了他的手背："等我开紫外线灯。"她从工具箱里取出个巴掌大的仪器，蓝光扫过绢帛，"没有尸毒残留，但有防潮咒——"她指尖轻轻划过封皮，"这是辽代巫医的手抄本，用活人血混鹿胶写的。"
"得嘞，您老专家来。"楚牧之退后半步，摸着下巴打量西周，"这地儿连个粽子都没有，系统怎么没发任务？”苏晚照没接话，正小心翼翼翻着书页。
绢帛发出脆响，她的睫毛在镜片后颤动："这里记着，辽圣宗年间，有个叫耶律迭剌的巫医，在医巫闾山发现地下灵脉中有种'尸气'，能延缓衰老...但需要以活人血祭维持。"她指尖顿在某一页，"他试了三十七个活人，其中九个出现'不腐'症状，能听从指令...但超过七日就会失控，啃食活物。"
楚牧之的后颈冒起鸡皮疙瘩："所以现在满大街的丧尸，都是这老小子玩脱了的实验品？"他凑过去看，绢帛上画着个扭曲的人像，皮肤下爬满青黑色血管，"那蛇母...该不会是他第几代传人？"
"更可能是被尸毒侵蚀的活死人。"苏晚照翻过一页，声音突然发紧，"这里写着'毒源在北，地心之井'——"她抽出夹在书中的羊皮地图，边角用朱砂画着符咒，"坐标在祁连山深处，标记着'原始毒脉'。"
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铁算盘似的电子音在楚牧之脑海里蹦跶：【检测到关键线索"地心之井"，是否标记为下一阶段主线任务？
当前系统等级3级，可激活"路径规划"功能。】
"标！必须标！"楚牧之搓了搓手，"老苏您看，咱这趟没白来——虽然被蛇母跑了，但至少知道病根在哪儿了。
就是..."他突然挠头，"西北那地儿风大沙多，您的白大褂怕是要变灰大褂了。"
苏晚照合上《天毒经》，把绢帛小心卷进防水筒："我父母最后一次考古日志，也提到过'地心之井'。"她抬头时，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他们说那是解开所有谜题的钥匙。"
楚牧之的笑慢慢收了。
他想起第一次见苏晚照时，她蹲在废墟里翻古籍，头发沾着丧尸血都不肯抬头——原来她的坚持，早刻进骨头里了。
他清了清嗓子："得嘞，咱明天就收拾东西出发。
不过先说好，路上您得教我认契丹小字，上次在金墓被您笑'文盲'的仇我可记着呢。"
"可以。"她把防水筒塞进背包，转身往台阶走，"但作为交换，你得教我用洛阳铲——上回在盗洞你说我'像在捅蜂窝'，我记仇。"
楚牧之愣了两秒，突然笑出声，回声撞在密室西壁："老苏，您这是要改行当摸金校尉？成啊，等出了这墓，我手把手教您——先从'分金定穴'开始！"
两人爬出暗室时，天己经擦黑了。
辽墓外的荒草被风掀起波浪，楚牧之搭帐篷时，苏晚照蹲在篝火边热压缩饼干，火焰把她的影子投在墓墙上，比白天柔软了许多。
"给。"她递来块热乎的饼干，"虽然没你说的'两箱'，但...谢谢你带我进来。"
楚牧之咬着饼干差点呛到。
他看着她耳后那道浅疤被火光映得发红，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他故意扯着嗓子喊："老苏您这是要感动哭？
可别啊，等咱到了西北，风大得能把眼泪吹成冰碴子——"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枯枝断裂的声响。
楚牧之的洛阳铲己经抄在手里，苏晚照的银针也滑进袖口。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望向黑黢黢的荒草深处——那里有个灰影晃了晃，又消失在夜色里。
"系统，"楚牧之压低声音，"附近有活物吗？"
【检测到7个生命体，距离200米，移动速度异常。】
苏晚照摸出战术手电照向那边，光束里只照到几丛摇晃的野菊。
风卷着荒草的气味扑过来，楚牧之突然闻到股熟悉的味道——是尸毒，比之前淡，但更腥。
他把苏晚照往身后拉了拉，洛阳铲在掌心转了个花："老苏，看来今晚咱们得加个夜班了。"
篝火"噼啪"爆了个火星，在夜色里划出短暂的光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