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雪蓟洲百年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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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少年意气闯祸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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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蜜雪蓟洲百年霜
作者:
还乡河老呔儿
本章字数:
6518
更新时间:
2025-07-07

盛广号祠堂那冰冷、死寂的角落,仿佛成了齐恕与外界隔绝的堡垒。

他蜷缩在供奉牌位的长案下,如同蛰伏在阴影里的幼兽,屏息凝神,倾听着外面世界的每一点风吹草动。

手中紧握着那块来自库房失窃现场、带着独特油脂光泽的松木片,以及几片《本草拾遗》的残页,指尖因用力而冰凉。

靛蓝坊后巷的诡异黑影、张全失踪的血迹与布片、书房里被翻动的旧账本、杜师傅受罚时的绝望眼神……这些冰冷的碎片在他脑中疯狂旋转、碰撞,逐渐拼凑出一条指向深渊的路径。

库房失窃——书房警告(或栽赃)——松柴藏匿靛蓝坊——利用张全栽赃顺祥昌——张全可能被灭口——杜师傅受牵连……

而这一切的核心,是靛蓝坊那个深居简出的周寡妇,以及盛广号内部那个神秘的内应!

谁是内应?谁能如此熟悉库房?

齐恕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冰棱,穿透案帷的缝隙,死死钉在祠堂外寂静的回廊上。他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能接触到核心的机会!

机会,往往伴随着风暴而来。

断柴的风波如同瘟疫般在盛广号内部蔓延。

贡品作坊里那口巨大的熬糖铜釜下,燃烧着混杂的次等松柴和果木,散发出令人窒息的焦糊与酸涩气息。

杜师傅被齐茂才当众羞辱、拖走杖责的消息,如同冰冷的丧钟,敲碎了最后一点侥幸。仆役们私下议论纷纷,恐惧和怨气在压抑中发酵。

“听说了吗?杜师傅……挨了二十杖,被扔回他那个破院子了,怕是……不行了……”

“唉……造孽啊!多好的手艺……”

“还不是二管事逼的!硬要他用那些烂柴熬贡糖,神仙也难办!”

“小声点!不要命了?二管事现在跟疯狗似的,逮谁咬谁!库房那边又加派了人手,听说连只耗子都别想溜进去……”

“加派有什么用?松柴运不回来,神仙也难救,我看这盛广号……悬了!”

库房加派了人手?齐恕的心猛地一沉。这意味着他潜入库房寻找线索的难度更大了。但杜师傅……那个沉默寡言、视糖艺如生命的老匠人……不行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齐恕心头。

杜师傅虽不苟言笑,对齐恕这个“不务正业”的少爷也并无好感,但他对“雪里金”的专注和技艺,是齐恕内心深处隐隐敬佩的。

他是盛广号辉煌的基石之一,如今却因为齐茂才的贪婪和无能,落得如此下场!

更关键的是,杜师傅掌管着库房钥匙多年,对库房了如指掌,他是否……知道些什么?他今日的沉默和绝望,是否藏着无法言说的秘密?

必须见到杜师傅,这可能是揭开真相的最后机会!

这个念头如同火焰,瞬间点燃了齐恕所有的勇气和孤注一掷的决心。

他不再犹豫,像一道无声的影子,从案底钻出,悄然挪动到祠堂那扇被他巧妙虚掩的门边。

侧耳倾听片刻,确认回廊无人,他如同狸猫般溜了出去,凭借着对宅院的熟悉和夜色风雪的掩护,朝着杜师傅居住的偏僻小院潜行。

杜师傅的小院在盛广号宅院的西北角,紧邻着下人房和堆放杂物的区域,平日里少有人至。此刻更是笼罩在一片死寂的黑暗和风雪呜咽中。

院门虚掩着,透出一丝微弱的光线和浓烈的药味。

齐恕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轻轻推开院门,闪身而入。院内积雪未扫,一片荒凉。唯一透着人气的,是西厢房里摇曳的烛光和压抑的呻吟声。

他蹑手蹑脚走到窗下,用指尖沾了点唾沫,在糊窗的高丽纸上融开一个小洞,凑近望去。

昏暗的烛光下,杜师傅趴在冰冷的土炕上,身上只盖着一层薄薄的、带着血迹的粗布单子。的后背上,一道道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的杖痕触目惊心!

他脸色灰败如纸,嘴唇干裂,呼吸微弱而急促,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伤口,发出痛苦的呻吟。一个相熟的老仆正用布巾蘸着温水,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他背上的血迹,浑浊的老眼里满是泪水。

“老杜……撑住啊……”老仆哽咽着。

杜师傅艰难地睁开浑浊的眼睛,眼神空洞地望着低矮的房梁,嘴唇翕动着,发出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声音:“……钥匙……账……账本……周……周……”

“钥匙?账本?周?”老仆没听清,凑近问道,“老杜,你说什么?”

“……周……”杜师傅的声音更加微弱,眼神却陡然变得异常锐利,带着一种回光返照般的清醒和……巨大的恐惧!

他猛地抬起一只颤抖的手,沾着自己伤口流出的血,在冰冷的炕沿上,用力地、缓慢地画了一个……不规则的圈!

血红的圆圈!

如同一个诡异的符咒,烙印在冰冷的炕沿上!

杜师傅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血圈,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充满了不甘和警示,随即头一歪,彻底没了声息,那只抬起的手,无力地垂落下来。

“老杜!老杜!”老仆惊恐地摇晃着杜师傅的身体,发现他己气绝身亡!悲恸的哭声瞬间打破了小院的死寂。

窗外的齐恕,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浑身冰凉,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钥匙!账本!周!血圈!

杜师傅临死前的警示,如同冰冷的匕首,狠狠刺进他的脑海!钥匙?库房钥匙?账本?父亲书房里那本被翻动的旧账本?周……周寡妇?!那个血圈……又代表着什么?!

巨大的信息量和杜师傅惨死的冲击,让齐恕的大脑一片空白,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脚下踩断了一根枯枝!

“咔嚓!”

清脆的声响在死寂的小院里格外刺耳!

“谁?”屋内的老仆猛地止住哭声,惊恐地看向窗外!

齐恕魂飞魄散,转身就想跑。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灯笼的光亮。

伴随着齐茂才那阴鸷而警觉的声音:“怎么回事?!谁在里面哭?!”

齐茂才带着两个心腹打手,举着灯笼出现在院门口。昏黄的光线瞬间照亮了院内积雪,也照亮了窗下那个来不及躲藏的青色身影。

“齐恕?”齐茂才看到齐恕,先是一愣,随即三角眼里爆射出难以置信的惊愕和一丝……狂喜!“好哇!你这孽障!竟敢私逃祠堂!还跑到这凶死之地来!定是你这灾星克死了杜老头!说!是不是你偷了库房的松柴?是不是你勾结外人,要害我盛广号?”

他如同抓住了天大的把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煽动性的恶毒!

“不是我!”齐恕被这颠倒黑白的污蔑气得浑身发抖,恐惧瞬间被巨大的愤怒取代。

他看着齐茂才那副丑恶嘴脸,看着杜师傅冰冷的尸体,看着炕沿上那个刺目的血圈,一股混杂着悲愤、冤屈和替杜师傅不平的滔天怒火,如同压抑己久的火山,猛地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

“是你!是你逼死了杜师傅!是你监守自盗!库房的松柴就是你偷的!你藏在靛蓝坊!你还栽赃给顺祥昌!害死了张全!你才是盛广号的蛀虫!”

齐恕双目赤红,如同受伤的小兽,指着齐茂才嘶声怒吼!他不再隐藏,将心中所有的怀疑和愤怒倾泻而出!

齐茂才被齐恕这突如其来的指控和精准的点破惊得脸色骤变,眼中瞬间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慌乱和……杀机!

他厉声尖叫道:“反了!反了!你这小畜生血口喷人!还敢污蔑尊长!给我拿下!往死里打!打死了算我的!”

两个打手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

齐恕哪里是他们的对手?瞬间就被扭住胳膊,按倒在冰冷的雪地里,拳头和靴子如同雨点般落在他单薄的身上。

剧痛!屈辱!愤怒!还有杜师傅那死不瞑目的眼神和炕沿上那个血红的圈……在齐恕脑中疯狂交织!

他拼命挣扎着,嘶吼着:“齐茂才!你不得好死!爹!爹!你睁开眼看看!看看你信任的好弟弟……”

就在这混乱绝望之际,齐恕挣扎的手无意中触碰到了怀里一个硬物——那是他贴身藏着的、刻着“盛广”字样的小小黄铜印盒,他平日用来给书本盖印的。

在极致的愤怒和求生欲驱使下,他如同抓住救命稻草,猛地掏出印盒,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按着他头的那个打手的太阳穴!

“砰!”

一声闷响!那打手猝不及防,惨叫一声,捂着头翻滚开去。

齐恕趁机挣脱束缚,连滚带爬地冲向院门,他只有一个念头:逃!逃出去!把真相告诉父亲!告诉所有人!

“拦住他!”齐茂才气急败坏地尖叫!

另一个打手和闻声赶来的几个护院立刻堵住了院门。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齐恕如同困兽。他赤红着眼睛,看着齐茂才那张因惊怒而扭曲的脸,看着周围那些凶神恶煞的打手,一股玉石俱焚的狠厉涌上心头。

他不再试图逃跑,而是猛地转身,如同疯虎般扑向离他最近、正举着灯笼的齐茂才!手中的黄铜印盒,带着他所有的恨意和绝望,狠狠朝着齐茂才那张脸砸了过去。

“畜生!我跟你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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