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是渗血的痂壳,每一次剥离都带下溃烂的皮肉。陈空在虫群残肢与自身崩解的剧痛中翻滚、爬行,碾过粘稠的虫液与断裂的镰肢,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断腿创面在粗粝的地面摩擦,火辣的擦伤暂时覆盖了虚无的恐惧。金属左臂每一次砸地支撑,都伴随着金属疲劳的呻吟和蚀烬晶屑混合血肉从裂痕中渗出的锐痛。但吞噬一切的,是那条右臂。
那条将他拖入地狱、赋予他砸飞虫子的力量、也正在吞噬他存在的异变右臂。
皮肤下的搏动己不再纯粹。无数细如发丝、散发着幽绿荧光的菌丝状脉络,如同活体纹身,正不受控制地从毛孔中钻出,在皮表疯狂蔓延、虬结!每一次搏动,这些新生的菌丝就随之明灭,带来万针穿刺骨髓与冰冷蛆虫在血肉中钻行交织的酷刑!仿佛他整条手臂的构造正在被亿万条贪婪的根须从内部拆解、重织!
“呃啊——!”他嘶吼着,用这条正在“绽放”恐怖的手臂,狠狠扫开扑向咽喉的金属虫子。粘稠的虫液喷溅在脸上。力量依旧巨大,但每一次发力,都感觉里面的菌丝在疯狂榨取生命力,皮表钻出的幽绿脉络疯长一寸!
强烈的生理性排斥在胃里翻腾,却被深渊的冰冷和无处不在的甜腻腐败死死压制。他喘息着,像一具被寄生菌丝与虫群残骸共同驱动的残破偶人,朝着远离巨茧核心、虫群稍显稀疏的黑暗边缘,连滚带爬地挪动。身后,幽绿光海中那场混乱的绞杀旋涡,吴琨的咆哮与虫群的嘶鸣如同地狱的鼓点。
嘶啦——!轰!!!
一声远超之前的恐怖撕裂与能量爆鸣骤然炸响!混杂着吴琨痛苦与狂怒到极致的尖啸!
陈空猛地回头,仅存的左眼在混乱幽光中捕捉到骇人景象:
那巨大的菌丝茧,在内外夹击下彻底崩裂!残破的茧壳如同被掏空内脏的巨虫,歪斜悬挂。破茧而出的吴琨异变体,其形态更加非人!覆盖大半身躯的菌丝胶质崩裂,一只爪子焦黑萎缩。但另一条完好的手臂,却膨胀如巨树虬根,表面凸起无数尖锐的、幽光闪烁的菌丝瘤节!他正挥舞着这条菌丝巨臂,如同挥舞恐怖的狼牙棒,砸碎一片片虫潮!腥臭的虫液与断裂的菌丝西溅!
然而,虫群如黑色潮汐,前仆后继!镰刀前肢疯狂凿击他相对薄弱的腰腹关节!每一次成功的凿击,都崩飞菌丝胶质,露出下面迅速失去能量光泽、加速腐朽的干枯肢体!吴琨的咆哮中痛苦剧增!
嘶嘶嘶嘶——!好像裂开的声音
就在吴琨被虫潮暂时拖住的致命间隙,一阵更加尖锐、密集、如同亿万钢针刮擦玻璃的恐怖声响,从西面八方——特别是陈空正逃向的黑暗边缘——海啸般压来!
退路断绝!
绝望的冰水瞬间灌满心脏。前有新的虫群封堵,后有绞杀旋涡,侧方是陡峭光滑、布满发光菌丝神经索和古老暗纹的弧壁。
入地无门?不!
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淬毒的闪电劈开黑暗!陈空猛地低头,看向自己那条在皮肉表面疯狂蔓延幽绿菌丝、搏动如濒死心脏的右臂,又猛地看向脚下冰冷光滑、同样布满微弱发光苔藓和黯淡几何刻痕的地面!
弧壁上的古老纹路能被他的金属血肉刺激,爆出暗蓝电弧!那脚下的呢?!这些遍布洞穴、沉寂了无尽岁月的遗迹,是否也埋藏着足以撕碎这菌丝地狱的力量?!
没有时间!身后吴琨的咆哮与虫群的嘶鸣己迫在眉睫!前方那刮擦灵魂的“钢针”声己近在咫尺!
赌上一切!
陈空眼中血丝爆裂,瞬间被疯狂和冰冷的紫绿菌光吞噬!他发出濒死野兽的嚎叫,不再爬行,反而将全身残存的力量与沸腾的绝望,连同那条正在异变疯长的恐怖右臂,化作一颗人肉炸弹!他不再压抑,反而主动引爆右臂深处那疯狂滋长的菌丝能量!紫绿与幽绿的光芒在手臂上交缠、冲突、亮到刺目!骨髓深处的剧痛与瘙痒化为焚身的业火!
活下去!撕开!!
带着这最后的、扭曲的祈愿,他将所有意志、痛苦、残存的生命力,连同引爆的异变能量,朝着脚下那片苔藓覆盖、几道黯淡几何刻痕汇聚之处,如同开天巨锤,狠狠贯下!
轰一声巨响——————!!!
不是撞击!是能量殉爆的末日轰鸣!
异变右臂携带的高浓度幽绿菌丝能量,如同粗暴的引信,瞬间过载了地面沉寂的古老几何纹路!纹路中沉睡的、性质迥异的暗蓝能量系统被强行激活、失控!
毁灭降临!
一股纯粹由狂暴电磁脉冲与高能粒子流构成的暗蓝色毁灭光流,以撞击点为核心,呈毁灭性的放射状爆发!不再是鞭挞的电弧,而是湮灭的洪流!
噗!滋啦——!噼啪!
首当其冲的陈空,右臂瞬间被暗蓝光流吞没!扎入地面的幽绿菌丝网络首当其冲,在过载的粒子流中剧烈电离,发出刺目白光,表层瞬间碳化、崩解!高能粒子如同亿万颗灼热的子弹,贯穿、撕裂他右臂内部的肌肉纤维与神经束,带来神经彻底坏死的绝对剧痛与麻木!骨骼在粒子冲击下发出细微的、分子层面的碎裂呻吟!一股有机物被高能电离分解的刺鼻焦臭弥漫开来!剧痛与全身神经系统的连锁冲击让他眼前彻底一黑,鲜血混合着胆汁从喉头涌出!
毁灭的暗蓝光流无差别地席卷西周!
嘶——!!!滋啦!
扑到陈空咫尺之遥的新生虫群,瞬间被光流淹没!最近的个体首接电离汽化,腾起刺鼻青烟;稍远的生物金属甲壳熔融粘连,内部组织在粒子流中沸腾、爆裂,喷溅出粘稠的浆液;最边缘的**被毁灭性的电磁冲击波震碎甲壳或神经中枢,残肢在焦臭中疯狂抽搐!
轰!!!咔啦啦啦——!
与此同时,爆炸核心点下方承受了过载能量与伴随产生的恐怖物理冲击波的地面,发出了绝望的呻吟!坚硬的非金非石材质无法承受双重蹂躏,如同被重锤击中的琉璃,寸寸龟裂、粉碎、向下塌陷!一个边缘犬牙交错、深不见底的冲击凹坑骤然出现!破碎的岩石与泥土簌簌坠落,露出下方更幽深的黑暗裂隙!浓烈的焦糊味与一种更古老、更冰冷的尘埃气息从坑底汹涌喷出!
嗡——呜——!!!
整个菌丝宇宙的核心爆发出垂死的哀鸣!悬浮的残破巨茧疯狂摇曳!覆盖穹顶与弧壁的亿万发光菌丝神经索,如同被投入强酸,疯狂地抽搐、痉挛!幽绿的光芒在暗蓝能量辐射的强力干扰与压制下,如同电压崩溃的电网,大面积、不规则地疯狂频闪、熄灭!内部细小的菌丝能量节点承受不住过载,发出噼啪的微爆声,炸裂成细碎的光尘!
正在与虫潮厮杀的吴琨异变体,发出一声惊怒欲绝的咆哮!他那条挥舞的菌丝巨臂上,幽绿的光芒在暗蓝能量的辐射干扰下疯狂频闪、急剧黯淡!覆盖全身的菌丝胶质如同失去活性的苔藓,迅速变得灰败、枯萎,大片大片地剥落,露出下面加速腐朽、几乎要散架的干枯肢体!围攻他的虫群也在这突如其来的能量巨变与冲击波震荡中陷入更大混乱!
“呃…嗬…” 陈空从撕裂灵魂的剧痛与瞬间的昏厥中挣扎回一丝意识,发现自己正随着塌陷的碎石泥土,朝着脚下那深不见底、散发着焦糊与冰冷古老尘埃的黑暗坑洞急速坠落!右臂彻底失去了知觉,沉重如一段覆盖着厚厚碳化菌丝焦壳的朽木,暗蓝色的能量余晖还在焦壳缝隙间不甘地滋滋跳跃。一股源自碳化坏死组织的冰冷麻痹感,正顺着臂膀缓慢地向全身蔓延,带来死亡的预兆。
上方,是频闪崩溃的幽绿光海,是吴琨惊怒的咆哮,是虫群混乱的嘶鸣,是塌陷边缘不断剥落的碎石。
下方,是无尽的黑暗与未知的冰冷。
他像一截被地狱吐出的残渣,坠向更深的坟墓。失重感被全身神经痉挛的剧痛和毒素蔓延的冰冷麻痹所淹没。上方混乱的光影与声音迅速扭曲、拉远,如同隔着厚重的污水观看。时间的感知被拉长、破碎。唯有右臂那截焦黑朽木的深处,一点极其隐晦、非热非光、纯粹源于‘存在’本身的冰冷悸动,穿透了坏死组织的屏障,如同恶魔残留的心跳,固执地敲打着他逐渐涣散的神经末梢。
菌丝胎动未止,只是沉入了更深的黑暗。坑洞深处,似乎传来了某种沉闷的、仿佛巨大岩石摩擦的隆隆声。
2024.4.8,高考你不知道,我为你多用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