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密室。
时间仿佛粘稠的血液,在绝望的对抗中艰难流淌。天君、白止、狐后三人合力,庞大的仙力如同三座巨峰,死死压制着夜华体内翻腾咆哮的暗红业力与肆虐的心魔。金、青、白三色仙光交织,勉强维持着一个脆弱的平衡。
然而,这份平衡的代价,正以惊人的速度蚕食着施救者自身!
天君:他脸色蜡黄,帝袍早己被汗水浸透,紧贴在他微微佝偻的身体上。每一次仙力的输出,都感觉神魂深处传来一阵针扎般的刺痛!那业力中蕴含的怨毒诅咒,尤其是素锦最后那声“好狠的心”的控诉,如同附骨之蛆,顺着他的帝气仙力反向侵蚀!他仿佛能“听”到无数素锦族冤魂在耳边凄厉哀嚎,控诉着天界对功臣之后的凉薄!这份来自牺牲者亡灵的“因果质问”,正疯狂冲击着他作为天界至尊的道心根基!他紧咬牙关,嘴角不断有新的血丝渗出,那是心神被业力侵蚀、道心不稳的征兆!
白止:这位狐帝的脸色同样难看至极,甚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他注入的磅礴青丘本源仙力,本是生机盎然、稳固道基的上乘力量。然而此刻,他却惊恐地发现,这股力量在与夜华体内业力对抗的同时,竟也像磁石般,疯狂吸引着那业力中属于“素锦全族牺牲的悲壮因果”!一股沉重如山岳、带着无尽血泪与不甘的怨念洪流,顺着他的法力通道,狠狠撞入他的识海!
他看到: 素锦族的老弱妇孺在擎苍的魔火中化为飞灰,眼中是守护天界的决然与一丝被掩盖真相的不甘!
他看到: 素锦在百世轮回中一次次惨死,神魂被碾碎又强行凝聚的极致痛苦!
他更“听”到:素锦湮灭前那泣血的控诉:“有功你们不算!有错从重处罚!你们……好狠的心啊——!!!”
“噗!” 白止猛地喷出一小口鲜血,身体剧烈一晃!那并非力量消耗的反噬,而是“因果孽力对他神识的首接冲击!”他终于切身体会到,青丘欠下的这笔血债,这份由他亲手推动的“绝杀”谋划,其业力之重,反噬之酷烈,远超他的想象!他本以为能借天族气运化解,却没想到在真正接触这业力核心时,竟会被如此凶猛地反噬!一股巨大的寒意和棘手感瞬间攫住了他!
狐后:她的坤元守护之力虽偏向温和,但此刻也如同行走在布满荆棘的钢丝上。业力的污秽不断侵蚀着她的仙光,心魔的咆哮冲击着她的守护结界,让她心神剧震,脸色苍白如纸。她虽未像丈夫那样首接承受因果冲击,但也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三人的气息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弱下去!夜华的气息虽然依旧微弱,但似乎因为这三位顶尖强者的“分担”和业力的“分流”,那疯狂下跌的势头竟诡异地……暂缓了一丝?但这绝非长久之计!三人合力,竟也如同陷入泥沼,无法将夜华拉出深渊,反而自身在被业力与因果一点点拖入其中!
密室门外。
白浅焦急地踱步,绝美的脸上写满了担忧和恐惧。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门内那狂暴的能量波动,以及……父亲和天君那越来越不稳的气息!夜华还没救回来,难道连父亲和天君也要搭进去?!
就在这时,一道沉稳的身影快步走来,正是太晨宫的重霖!
“太子妃娘娘。” 重霖躬身行礼,声音清晰而平静,“奉帝君法旨:帝君本源受创,神力枯竭,正在闭关紧要关头,无法分心。夜华太子之劫,乃业力因果所致,非外力可强行扭转。帝君言,墨渊上神执掌昆仑,或有秘法稳固道基,祛除心魔。请娘娘……速去昆仑虚,请墨渊上神出手!”
重霖的话,如同冰冷的雪水,当头浇下!
白浅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东华帝君……拒绝了?!理由如此冠冕堂皇,却又如此无情!而且……还让她去找师尊墨渊?!
南天门上墨渊那失望透顶、冰冷疏离的眼神和那句“白浅上神,请自重!”瞬间浮现在脑海,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她的心上!让她此刻去求墨渊?她几乎能想象到墨渊那更加失望、甚至可能带着讥诮的眼神!那份屈辱和难堪,让她下意识地想要抗拒!
“帝君……帝君他真的……” 白浅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怨怼。她不明白,东华帝君对凤九如此宠爱,为何此刻竟能如此袖手旁观?难道他就不顾念凤九的感受吗?夜华可是凤九的姑父啊!
一个念头瞬间闪过!
白浅眼中精光一闪,仿佛抓住了什么!对!凤九!东华帝君最疼凤九了!只要凤九去求他,他一定会心软的!说不定……东华帝君所谓的“闭关紧要关头”,只是推脱之词,需要凤九这个台阶?
她立刻拿出传讯玉简,也顾不得重霖在场,快速向白凤九传讯:
“凤九!速去求帝君!夜华危在旦夕!天君、父君、母后联手都压制不住!业力反噬凶猛,他们自身也快撑不住了!只有帝君出手才有希望!姑姑求你了!快去!无论用什么方法,撒娇也好,哭求也罢!一定要让帝君出手!快去——!!!”
她的传讯充满了急迫和命令的口吻,将所有的压力都推给了白凤九,仿佛只要白凤九撒娇成功,东华帝君就会立刻痊愈并赶来救人。
就在她传讯完毕的瞬间——
“噗——!”
“呃啊!”
密室之内,同时传来两声闷哼和吐血声!紧接着是白止强忍痛苦、带着急促喘息的声音穿透门缝:
“浅浅!别……别管东华了!快……快去找墨渊上神!快——!!我们……撑不了太久了!”
天君虚弱却威严的声音也夹杂其中:“白浅……速去昆仑虚……请墨渊……这是……旨意!”
门内那本就岌岌可危的能量平衡,似乎因为白止心神剧震(被白浅传讯分心?或业力加剧?)而出现了剧烈的波动!狂暴的业力气息再次高涨!
白浅浑身剧震!父亲吐血的声音和天君的命令,如同最后的警钟敲响!她再也顾不上什么颜面、什么难堪了!夜华的命、父亲的安危、天君的旨意……重重压力如同山岳般压来!
她猛地看向重霖,眼中带着一丝慌乱和最后的决绝:“重霖仙官,此处……烦劳照看!若有任何异动,立刻通知我!” 说完,她甚至不等重霖回答,身影便化作一道决绝的流光,带着满心的屈辱、恐惧和一丝对墨渊的祈求,朝着昆仑虚的方向,不顾一切地激射而去!
重霖看着白浅消失的方向,又听着密室内传来的压抑痛哼和业力翻涌的咆哮,眉头紧锁。他默默守在门口,如同磐石。而白浅最后那句让白凤九去求帝君的话,则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不知会激起怎样的涟漪。此刻,所有人的希望,似乎都寄托在了那远在昆仑虚、自身也深陷因果反噬的墨渊上神身上。而白凤九,正满怀“信心”地走向东华帝君的主殿,准备上演她“撒娇必胜”的戏码。命运的齿轮,在业火与心魔的阴影下,继续朝着未知的方向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