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和几个孩子听到顾浩的话，先是愣在原地，随后眼睛一点点亮了起来，像是黑夜中突然被点亮的星辰。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脏兮兮的小脸上，将那一双双充满希冀的眼睛映照得格外明亮。
“真的可以吗？”忘川的声音有些发抖，她紧紧攥着衣角，指节都泛白了，粗糙的布料在她掌心摩擦出细微的声响，“我们真的可以......不用付钱就能学习？”她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仿佛生怕这突如其来的希望会像泡沫一样破碎。
顾浩看着这几个孩子紧张又期待的表情，心里突然涌起一股酸涩。
他注意到忘川的衣袖已经短了一截，露出纤细的手腕，上面还带着几道细小的伤痕；王小牛的草鞋破了个洞，露出黑乎乎的脚趾；其他几个孩子也都衣衫褴褛，但眼睛却亮得惊人。
在这个世界，没有先天魂力的孩子就像被命运判了死刑，永远与魂师之路无缘。
贵族子弟们享受着最好的资源，而这些贫民窟的孩子却连最基本的识字机会都没有。
但他偏偏不信这个邪，他就是要打破这个世界的规则。
“当然可以。”顾浩蹲下身，让自己与孩子们平视，他闻到了孩子们身上混合着泥土和汗水的气味，“不过先说好，我教的东西可能和普通魂师学院不一样，而且——”他故意拖长了音调，看着孩子们紧张地屏住呼吸，“你们得做好吃苦的准备。”
“我们不怕吃苦！”王小牛激动地跳了起来，他黝黑的脸上泛着红光，额头上还沾着干农活时留下的泥点，“我每天天不亮就要下地干活，什么苦都能吃！”他说着还撸起袖子，展示自己瘦弱得像皮包骨一样的手臂。
其他孩子也纷纷点头，眼睛里闪烁着希望的光芒。一个扎着歪歪扭扭辫子的小女孩怯生生地问：“哥哥，我、我还能学写字吗？”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地上画着圈。
顾浩心头一软：“不仅能学写字，还能学算术，学魂力理论，学一切你们想学的东西。”他看到孩子们的眼睛更亮了，像是点燃了一簇簇小火苗。
顾浩站起身，拍了拍手：“那好，从明天开始，每天清晨来这里报到。现在，先回家告诉你们的父母这件事。”他故意没说太早的具体时间，生怕这些孩子天不亮就跑来等着。
孩子们欢呼一声，像一群快乐的小麻雀般蹦蹦跳跳地跑开了，只有忘川还站在原地没动。她低着头，脚尖在地上划来划去，扬起一小片尘土。
“怎么了？”顾浩注意到她的犹豫，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了几分。
忘川咬了咬嘴唇，这个动作让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小：“哥哥......我父母已经不在了。”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但每个字都像重锤敲在顾浩心上。
居然是孤儿吗？
顾浩愣了一下，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就在这时，他又听见面前的女孩说：“哥哥，明天见！”
说完，她就哒哒哒地小跑着消失了，瘦小的背影很快融入了远处的地平线。
顾浩望着她离去的方向，久久没有动弹。直到一阵微风吹过，带来远处孩子们欢快的笑声，他才回过神来。
随着小姑娘背影消失，顾浩再度站了起来，重新看向唐三一行人。他的目光越过训练场，落在几个躲在树后探头探脑的身影上。
“偷懒是吧？”他脸上浮现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大步走向唐三，“刚才我就注意到你们一群人偷摸看这边了，是吧？不好好锻炼，有空看八卦？”他的声音故意拉长，带着几分调侃。
唐三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自己什么事儿都没干的样子。但顾浩分明看到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这绝对不是训练留下的，而是心虚的表现。
“浩哥，你是什么时候出来的？”唐三一边说着，一边假装惊讶地扭过头，似乎现在才看见了顾浩一样。他的演技实在称不上高明，连声音都比平时高了八度。
小舞也有样学样，眨巴着大眼睛装无辜，但嘴角的笑意出卖了她。只有朱竹清还有略微拘谨，双手不安地绞在一起，像是做错坏事被大人抓个正着的孩子。
顾浩笑着上前，挨个弹了一下他们的额头。轮到朱竹清时，他犹豫了片刻，这个性格内向的女孩总是格外敏感。但最终他还是轻轻弹了一下，力道比对待唐三和小舞时轻得多。
“好好修炼，”顾浩收起玩笑的表情，正色道，“这几日有没有长进？魂力有没有更凝实？我之前交给你们自创魂技的思路，有没有在实验？”
他的目光在三人之间来回扫视，最后停留在唐三身上，“尤其是你，小三，你的蓝银草武魂潜力很大，但需要更多创新。”
唐三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浩哥，我试过将魂力以螺旋方式运转，但控制起来还是不太稳定......”
“这就对了！”顾浩眼睛一亮，“失败是成功之母，继续尝试。不过要记住，真正的强者不是靠模仿，而是靠创新。”他说着，目光不自觉地飘向忘川离去的方向，心中已经开始盘算明天的教学计划。
他其实没有打算这么早就去教学，起码要等到有了稳定收入之后，才开始开设真正的学院。
只是没想到今天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而已……好吧，说来说去不过就是顾浩心软了而已。
但他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他又不是那种冷心绝情之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不过，“唉。”顾浩叹了口气，他连教材写什么都没想明白呢。
“浩哥，你有时候真的太心软了。”小舞暗戳戳的凑上来说了一句。
毕竟在魂兽界当中，弱小的魂兽生来便会被放弃。哪像顾浩这样，自己有了出路之后，还想着给别的人一条出路。
所以说，人类就是很奇怪啊。
有的人恩将仇报，冷心绝情，不觉得自己有半分错。
而有的人慈悲心肠，纵然与他无关，却还是忍不住伸手拯救。
唐三停下了玩闹的心思，他仔细思考顾浩一直以来的举动，忽然有了明悟，如果顾浩长此以往一直下去，对方一定会成为圣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