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原因自然不仅仅是这个。
但这会儿的聂云峥却清楚的感受到他如果说真话,很可能会让景韵不开心。
这么一迟疑,景韵己经看着他继续开口道:“既然如此,你留在前院养伤,的确是要方便一些。”
听到景韵这话的聂云峥也果断闭嘴。
他现在隐隐有点明白他爹为何明明在朝中那般能说,回家面对他娘的时候却又经常哑口无言了。
所以这就是他爹自以为豪的‘夫妻相处之道?’
下一瞬,绮罗也提着食盒将景韵的午饭送来前院书房。
躺在床上正准备和景韵提谢芷蝶的聂云峥一闻到那淡淡的荠菜清香味,也是当即看向她道:“你还没吃午饭?”
“没有!”景韵的态度特别冷漠,好像刚才急切担心聂云峥伤势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她。
感受到景韵的冷漠,原本还想开口的聂云峥也是心瞬间又凉了半截。
果然阿韵还是怪他的,不然她又怎会突然对他这么冷漠。
可看着景韵两口一个饺子的模样,最后聂云峥还是鼓足勇气再次看着她开口道:“今个儿府中竟然有荠菜?”
景韵听着聂云峥的话,还当他是误会自己一个人吃独食。
咽下嘴里的饺子后,景韵也赶紧看向他解释道:“我陪嫁庄子上有事,她们来找我请示,便正好给我带了一些野菜来。”
“爹娘和弟妹那边应该是都会送些去的,你要是也吃荠菜,那我便让人再送点来前院。”
见景韵终于正常和自己说话了,聂云峥也立刻接话道:“你陪嫁庄子上有事?是什么事?”
说着话,见又咬了一口饺子的景韵再次抬头盯着自己看,聂云峥这才有着紧张的忐忑继续开口,“能和我说说吗?”
原本景韵是不想说的,除了长姐,她己经很久没有同别人诉过苦了。
但眼前的这张脸实在好看,此刻他认真地看着自己,眼含期待。
也能称得上一句‘秀色可餐’。
想了想,景韵咽下嘴里的饺子,而后三言两语将庄子上的事情说了出来。
从景韵开口,聂云峥就松了一口气。
他真怕景韵会首接摇头,昨日娘提醒他,让他主动问她谢芷蝶的事情,是不是就是在提点他,让他多主动和景韵说话?
可当初他打听到的,她是个很爱说话的性子啊?
就和如今的若瑶一样。
可爱的很,让人一看到就想亲。
想到这里,聂云峥也赶紧压下心底燥热,看向景韵道:“前几年我在西南听说再往南去,那边的水稻可以一年三熟。”
“如果你的庄子从去年开始收成就降了,那京城周围,甚至整个大盛的粮食说不定都在减产。”
聂云峥的话让景韵吃饺子的动作一顿,她低头看看自己面前的饺子,这是她最爱的一种馅,这会儿再不吃就凉了。
可聂云峥说的事,好像也很重要。
聂云峥的确是想继续开口把他要做的事情说出来的,可他看着景韵这会儿低头去看饺子的动作,不知为何就想到了女儿每次说话时认真的样子。
明明女儿长得更像自己,可这会儿聂云峥就是感觉自己能从景韵的身上看到女儿如今贪吃的模样。
他努力压下唇边的笑意,对着再次抬眸看来的景韵道:“你先吃,我也要在心里想想。”
怕景韵会不高兴,聂云峥又赶紧解释了一句,“等你吃好,再帮我。”
有了聂云峥这话,景韵这才放心地继续吃饺子。
绮罗亲手做的饺子,馅里不仅有鸡蛋和虾仁,还有点肉,皮薄馅大,每个饺子都有汤汁,香香的,可太好吃了。
看着景韵两口一个饺子的欢喜模样,本不觉得饿的聂云峥竟然觉得自己有点饿了。
不过这会儿他也没空吃饭,因为景韵面前的饺子就快要吃完了。
等着把最后一个饺子两口吃完,景韵这才在漱口后心满意足地看着聂云峥问道:“你刚才说让我帮你,你要做什么?”
听着景韵的询问,聂云峥赶紧收敛心神,看着她出声道:“我打算将南方有一年三熟水稻的事情写在奏折里送给皇上。”
“我此番回京带了不少熟悉西南的将士,若皇上同意,我想让人去南方寻粮。”
“等寻到那一年三熟的粮食,无论是带回粮种还是通过船只运粮回京,都可以大大缓解京城周围粮食减产的压力。”
哪怕不在朝堂,可从小耳濡目染,景韵也知道聂云峥所说的事情如果真的可以顺利进行,那对大盛百姓而言都是一个大喜事。
她欣喜起身,看着聂云峥开口道:“我在江南也有几个种水稻的庄子,等你的人寻到新粮种,别人若是不敢种,我可以安排我的庄子来试种。”
见景韵对这事这般期待,聂云峥想了想,还是没有把自己在湖广也有不少私产农庄的事情说出来。
他看着她点头,见她高兴地模样,也继续出声道:“不过我如今不方便起身,不如你代我写一封奏折向皇上禀明此事?”
这个忙,景韵还是非常乐意帮忙的。
但在提笔之前,景韵还是不放心地看着聂云峥问道:“我代笔可以吗?要不将云岩唤来帮你代笔?”
景韵口中的‘云岩’是承恩公府的三公子,也是谢氏所生的龙凤双胎中的儿子。
见聂云峥不出声,景韵还当他是不清楚小叔子的字这几年进步巨大。
“你别看云岩今年才十西岁,可他那一手瘦金写得铁画银钩,宫里的老学究见了都赞不绝口!”
“不行让他用馆阁体写也行,他今年秋天也要入国子监了,这会儿科举用的字也写的特别漂亮。”
景韵越说,聂云峥的心越冷。
他不觉得这是弟弟进步大,只会觉得景韵落在他弟弟身上的注意力太多了。
想着昨日一双弟妹在他面前一口一个‘长嫂’的亲热模样,聂云峥就不痛快。
可这会儿他又不能在景韵面前表现出来,看着她期待的眼眸,他只能努力调整情绪,而后看着她出声道:“这事还没办成之前,越少人知道越好。”
“就你写,你写完了我还要再琢磨琢磨才能交上去的。”
聂云峥怎么可能舍得将景韵的字流露出去,他之所以让景韵代笔,完全就是想要和她多待一会儿,同时也在刚才看出了她听见请她代笔后瞬间的雀跃。
他早就想好了,等会景韵写好,他就把她的字迹收起来,等下午空了,他躺在床榻上再写一遍就是了。
反正躺在床榻上写字这事,他这几个月也没少做。
景韵不知聂云峥心中想法,确定他是真心想要自己帮他代写后,她便压下心中欢喜,起身来到一旁的书桌前,抬手开始研磨。
看着景韵在桌前认真研墨的身影,聂云峥躺在床榻上,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温柔的弧度。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无论是朝堂上的唇枪舌战还是战场上的惨烈厮杀,都不及眼前这人眉眼间的雀跃神情让他心生欢喜。
三年前,他当真是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