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书阁的铜锁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楚临渊指尖凝聚一缕灵力，轻轻划过锁芯，伴随着细微的"咔嗒"声，沉重的木门无声滑开。
"又偷溜进来？"一个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楚临渊转身时己经换上玩世不恭的笑容："沈师姐不也半夜不睡？"
沈清璃抱着青鸾剑靠在廊柱上，月光勾勒出她利落的轮廓。"司主罚你整理古籍，不是让你半夜擅闯禁书区。"
"我这不是来加班嘛？"楚临渊晃了晃手中的油灯，火光在他眼中跳动，"再说，那本《云篆集注》的残页我还没..."
话音未落，藏书阁深处突然传来一声轻响，像是书页翻动的声音。两人同时绷紧了身体。
"有人。"沈清璃剑己出鞘三寸。
楚临渊按住她的手："等等。"
他熄灭油灯，借着月光轻手轻脚地向声源处摸去。古籍区的结界本应牢不可破，此刻却像水波般微微荡漾。楚临渊伸手触碰结界边缘，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手指毫无阻碍地穿了过去。
"结界被削弱了。"沈清璃压低声音，"至少三天前就开始衰退。"
楚临渊眉头紧锁。三天前正是他第一次在藏书阁值夜的日子。没等他细想，古籍区深处又传来纸张摩擦的声响。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穿过结界。古籍区的空气比外界更加凝滞，带着陈年墨香与尘埃混合而成的独特气味。楚临渊循着声音来到最里侧的书架前，发现一本暗红色封皮的典籍正诡异地悬浮在空中，无风自动地翻动着书页。
"《太虚符经》残卷..."沈清璃倒吸一口冷气，"它怎么会..."
楚临渊的目光却被书页上浮现的符文牢牢吸引。那些暗金色的纹路仿佛有生命般游动着，与他梦境中见过的图案一模一样。一股莫名的冲动驱使着他伸出手——
"别碰！"沈清璃的警告迟了一步。
楚临渊的指尖刚触及书页，整本典籍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金光。无数符文从书页中涌出，如同活物般缠绕上他的手臂。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似乎有东西在体内苏醒，像是沉睡千年的巨兽睁开了眼睛。
"楚临渊！"沈清璃想拉他后退，却被一道无形的力量弹开。
藏书阁开始震动，书架上的典籍纷纷坠落。楚临渊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抓住那本《太虚符经》，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的瞳孔逐渐染上金色，皮肤下隐约有光流窜动。
"放手！"沈清璃再次冲上前，这次她成功抓住了楚临渊的肩膀。就在接触的瞬间，一股强大的灵力波动从楚临渊体内爆发，将整个古籍区的结界彻底粉碎。
《太虚符经》终于脱离楚临渊的手，重重合上落在地上。金光消散后，藏书阁恢复了寂静，只剩下两人急促的呼吸声。
"你..."沈清璃的声音微微发抖，"你的眼睛..."
楚临渊茫然抬头，看到沈清璃剑身上映出的自己——一双异色瞳孔，左眼灰如雾霭，右眼金若烈阳。
"我这是..."
话音未落，一阵剧痛突然从胸口炸开。楚临渊撕开衣襟，发现心脏位置浮现出一个复杂的太极印记，正不断渗出金色光点。
沈清璃迅速结印，一道清心符拍在他额前："灵力暴走！你在自行突破境界？"
"不...不是突破..."楚临渊咬牙忍受着体内两股力量的撕扯，"像是...什么封印松动了..."
沈清璃的目光落在那本《太虚符经》上。典籍此刻安静地躺在地上，但封面上多了一道裂痕，隐约可见内里流动的金光。
"我们得立刻报告司主。"她伸手去扶楚临渊，却在碰到他皮肤的瞬间被烫得缩回手，"你的体温..."
楚临渊苦笑着看向自己的手掌，发现血管中流淌的己不是鲜红，而是泛着金光的奇异液体。"看来我惹上大麻烦了。"
沈清璃正要回应，突然警觉地转头："有人来了。"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弟子们惊慌的呼喊。楚临渊迅速拉好衣襟，勉强站起身："不能让人看到这样。"
"你的眼睛..."
"帮我遮掩一下。"楚临渊从袖中取出两张符纸，沾上嘴角渗出的血迹画了几笔，"借你一点灵力。"
沈清璃将信将疑地注入灵力，符纸燃烧后化作两道雾气覆在楚临渊眼前，暂时掩去了异色瞳孔。
当第一批弟子冲进藏书阁时，看到的是满地狼藉和站在废墟中的两人。领头的弟子目瞪口呆："楚师兄，沈师姐，这里发生什么了？"
"实验新符术出了点意外。"楚临渊语气轻松，仿佛刚才的剧痛从未发生，"麻烦各位帮忙收拾一下。"
沈清璃配合地点头："结界年久失修，我会向司主申请重修。"
弟子们将信将疑地开始整理散落的书籍。趁无人注意，沈清璃悄悄捡起那本《太虚符经》，藏入袖中。
离开藏书阁后，两人避开人群来到后山竹林。楚临渊再也支撑不住，单膝跪地，一口金色血液喷在竹叶上。
"撑不住了？"沈清璃蹲下身，难得语气缓和。
楚临渊擦去嘴角的血迹："那本书...它认识我。"
"什么意思？"
"碰到它的瞬间，我听到一个声音..."楚临渊抬头，临时符咒己经失效，异色瞳孔在月光下格外妖异，"它叫我'符尊大人'。"
沈清璃瞳孔微缩。她沉默地取出《太虚符经》，小心地翻开封面。原本残缺的书页间，赫然多出了一张他们从未见过的血红色残页，上面用暗金符文写满了古老的文字。
"血祭篇..."她轻声念出扉页上的标注，"三百年前就被销毁的禁术..."
楚临渊伸手想触碰，被沈清璃一把拦住："还想再来一次？"
"我觉得它在召唤我。"楚临渊的声音有些恍惚，"就像回家的路标..."
沈清璃猛地合上典籍："你现在的状态不对劲。我们先去见司主，然后——"
她的话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心悸打断。两人同时转头望向东方，那里的夜空突然被一道血色光柱撕裂，即使相隔百里也能清晰看见。
"青云山方向..."沈清璃脸色骤变，"是分舵的求救信号！"
楚临渊撑着竹子站起身："看来今晚注定不太平。"
沈清璃犹豫地看了眼手中的《太虚符经》，最终将它塞进楚临渊怀中："你保管好它。若真如你所说...它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重要。"
楚临渊接过典籍的瞬间，书页中的金光微微闪烁，似乎在回应他的触碰。他隐约感到，自己触碰的不只是一本古籍，而是一把正在缓缓转动的命运之钥。
"走吧。"沈清璃己经召出飞剑，"路上你最好解释清楚，为什么禁书会对你产生反应。"
楚临渊跟上她的脚步，胸口的太极印记隐隐作痛。他知道，今夜之后，某些被尘封己久的秘密将再也无法隐藏。而东方那道血色光柱，或许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第一道闪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