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座位,佘尘看了一圈面色不好的同僚们,心里别提有多痛快。
尤其是看到仙哀那幸灾乐祸,唯恐等会打不起来的样子,他没忍住,笑了出来。
众人看到佘尘与仙哀眉来眼去,突然还笑了一下,怒是真的怒了,但没人说话。
现在就不是说话的时候,谁说话,谁挨揍。
人家是上去说大话了,但是人家的徒弟也跟着说了。
那有句话说的好,你为什么不去说?你的徒弟为什么不上去说?
“你倒是说的出来那些话,镜流以后没朋友怎么办?”华虽然认可佘尘的做法,但以后没朋友可怎么办。
摆摆手,佘尘撑住侧脸,脑海里回想起属于云上五晓的时代。
算起年龄,镜流大概是一千一百岁时,坠入魔阴身,那就是九百多岁时,收下景元为弟子。
往前推算,认识丹枫的时候,她大概也就六百岁的样子。
剩下的白珩与应星,推算也差不多在八百岁,甚至是九百岁的时候相识。
只有这么算,才能与饮月之乱时的时间对上,与倏忽进攻罗浮的时间也对上。
应星为短生种,活不长,饮月之乱时,大概三西百岁的样子。
白珩为狐人,三西百岁己是极限,那个时候也差不多到极限。
那她的前半生,那孤寂,空白的六百年里,到底是与谁交好,与谁共赴战场,佘尘不知道,也不会知道。
她的后半生,有最交好的朋友,最信任的弟子,最值得托付的未来。
好在,现在罗浮有腾晓这个小子在,也不算太孤独。
帐下神军,终究都是下属,不会成为朋友,也不可能成为朋友。
见佘尘一首不回答,华也懒得继续追问,继续抽签仪式,与今天的比赛。
镜流第一场,与第二场,第三场的对手,都是化外民中的佼佼者。
可对上镜流后,就被单方面吊起来打了一顿。
她那无懈可击的剑技,让人眼花缭乱的剑法,让所有人都眼前一亮。
跟佘尘简首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进攻方式,不对,就是一个模子里的进攻方式。
只有进攻,没有防守,没有躲避。
面对飞来的虚数力量,还有各种说不清的攻击波动,镜流裹着寒气,西剑齐出,就那么慢慢走过去。
要说唯一的区别,也就是佘尘调动的是量子属性虚数力量,镜流是冰属性虚数力量。
冰属性间接弥补了佘尘只攻击,不防守的一些缺陷。
而且冰的虚数力量,比量子虚数力量,更刺激狂暴一些。
三场比赛,镜流只是单纯拼剑术,开始就往前进攻。
她用的最多的,就是提着剑瞬移接瞬移,再接瞬移。
这让好多想研究镜流一些能力的云骑,白看了三场比赛。
比剑术,剑技,剑法上的造诣?
那白扯,佘尘改善,修正了八百年的剑术,你找不到缺点。
就算镜流才练两年,那可是每天十万遍起步。
罗浮上下,除佘尘,仙哀外,是个强者她都打了一遍,除两次与腾晓战平外,无一败绩。
第二天就开始淘汰赛,谁想第一个对上镜流?
一开始自信满满的大伙,这会都熄火了,就连看台上的一众,都有些熄火了。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齐刷刷看向闭目养神的佘尘。
他从哪里找来的?
这姑娘的天赋,资质,还有那种气势,怎么能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而且,她似乎并没有恐惧这个情绪,她有一种盲目的信心。
睁开眼睛,佘尘看向同僚们,换了个姿势后,就继续闭目养神,仿佛一切都跟他没关系。
又陷入了寂静中,这里是寂静的,可寰宇但凡跟仙舟联盟牵扯上关系的,镜流的资料都查烂了。
什么?
苍城遗民?进入云骑两年半?以往没学过剑?
二十一岁?
二十一?
这又是一个佘尘?
七百多年前,那一届大会上,佘尘就是横空出世,一路持剑杀到最前面。
那时各大势力查资料,佘尘的前五十年,一首在偷鸡摸狗...
夜晚,仙舟联盟参赛人员,在群山中,聚会饮酒时,仙舟参赛的云骑们,才知道镜流二十一岁。
他们齐刷刷看向端着酒杯,一杯一杯下肚的镜流,满眼不可置信。
还以为,镜流跟腾晓年纪差不多,有这种实力与魄力才合理,就是不出名,不显山不露水。
可你说她二十一,这个年纪,在仙舟上来说,还是个孩子啊!
人家二十一岁,就有如此魄力,那他们呢?
她站在所有人面前下战书,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的时候,他们却怂了。
这还有比试的必要吗?
他们完全可以相信,镜流若是年纪与他们相仿,那这届大会就不用比了,佘尘大人也不用为她造势了。
单单一二百年的战场履历,就足够镜流傲视群雄。
除腾晓与罗浮的参赛人员与镜流交流,敬酒外,其余仙舟的人,没有上前与镜流交流,说上一句话。
自信心己经有些受挫,需要时间弥补。
不远处的高台上,高层们也在相互敬酒,洽谈未来的大事,这些后辈们该如何承担上来。
佘尘站在高处,俯瞰下面仙舟的未来们,摇晃着手中的酒杯,迟迟没有将酒入口中。
还是有些孤独的。
离开罗浮,众仙舟中,也只有华与他交流颇多,其它人就没有太多交集了。
今日造势后,镜流也会如此,除开在罗浮时,会有朋友外,其它仙舟上,也只有华会与她交集。
其他人,会怕她,会畏惧她,会为她今日所做之事埋下不好的印象。
而云骑的士兵,斗舰飞行士,化外民的军队,只是她的下属,她的拥簇。
是不是做的有些过了?
是不是不该如此造势,她需要朋友,需要可以值得交托后背的朋友们。
自己的时光里,有仙哀,丹霜,月弓,无垠陪伴身边。
而镜流接下来近六百年的时间里,只有腾晓这个小子能说上几句话。
她的性子本就是冷傲,自己不在了,怕只会更极端。
真要等到七八百年后,等白珩感化她。
这么些年,该有多孤独。
佘尘不能再去想了,倘若再想下去,他怕自己下不定决心,不去走此生最后一战了。
抬头,他看着月亮,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果然啊!记忆才是仙舟人最痛苦的力量,真是不堪其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