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是在3号解剖台上醒来的。
不锈钢台面的冷意渗进脊椎，头顶无影灯的光刺得眼球生疼。试着动了动手指，发现右手被皮带固定，左肩伤口覆盖着某种半透明的蓝色凝胶——和昨晚女尸太阳穴渗出的液体一模一样。
“细胞活性提升327%，神经突触异常放电。”
穿白大褂的女人背对着我记录数据，胸前“特别事务科”的金属徽章泛着冷光。她转身时，手术刀在指间转出银亮的弧线，刀尖挑着我的工作证。
“陆临，你昨晚应该己经死了。”
我的喉咙像被冰碴堵住，发不出声音。观察窗外，十几个穿防护服的人正在处理B区走廊的碎冰，其中一块冰里冻着半截灰白的手指——指甲足有三厘米长。
2
女人把平板电脑推到我面前。监控画面显示老张跪在7号柜前，手术刀抵着自己喉咙。当女尸的断骨刺进我肩膀时，他体内突然钻出数十条蓝色蜈蚣状的虫子，紧接着刀光一闪——
“张建国同志牺牲了。”她的声音像电子合成音般平稳，“夜虱离开宿主时会触发极端自毁行为。”
画面切换到我昏迷前的特写。女尸扑来的瞬间，我口袋里的青铜钥匙融化成了液态金属，顺着伤口流进血管。此刻那些金属在皮下凝成蛛网状的青纹，随着呼吸明灭。
“林晚晚的尸体在哪？”我哑着嗓子问。
女人的瞳孔骤然收缩。她掐住我下巴，强光手电首射眼底：“你怎么知道她名字？登记表上只有编号。”
我这才意识到异常。那份纸质档案我从未见过，却能清晰回忆起女尸锁骨处的蝴蝶胎记，甚至知道她实验室抽屉第三格藏着本《幽冥录》——仿佛这些记忆原本就属于我。
3
“通幽体质……”女人松开手，突然掀开我的衣领。
肩胛骨处的皮肤下，有蚯蚓状的凸起在蠕动，组成不断变幻的古老文字。当她用镊子夹起一片蓝色凝胶时，我看清凝胶里包裹着半片断裂的指甲——正是昨晚女尸抠挖冰柜时折断的。
“听着。”她俯身在我耳边低语，呼出的气息带着腐草味，“林晚晚是被人用九阴钉从百会穴贯入杀害的，现在凶手以为你继承了她的记忆——”
解剖室的门被撞开。浑身是血的护工跌进来，他的左臂不自然地反折着，露出森白骨茬。
“苏科长！7号柜…7号柜在吞人！”
4
我们冲进走廊时，整面墙的冰柜都在震颤。7号柜门大敞着，柜内本该存放的遗体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翻涌的血色冰沙。两个穿防护服的工作人员半个身子陷在冰沙里，他们的防护面罩结满霜花，嘴巴却诡异地笑着。
苏科长从腰间抽出甩棍，棍身弹出时亮起幽蓝电弧。但最先碰到冰沙的却是我的左手——那些皮下青纹突然暴起，像活蛇般扎进冰沙。
剧痛中，无数记忆碎片灌进脑海：
林晚晚在实验室调配蓝色药剂，烧杯里浮着半枚玉扳指
老张深夜跪在7号柜前，柜缝滴落藏青色液体
我从未去过的地下三层祭坛，七具穿寿衣的骷髅围着一口井
冰沙突然凝固，形成清晰的镜面。镜中倒映出的不是我，而是一个戴玉扳指的男人，他的嘴唇开合着说出三个字：
“申时三刻。”
5
苏科长的甩棍砸碎了冰镜。
“跑！”她把我推向通风管道，自己转身迎向从冰沙里爬出的东西。我最后看见的是她翻飞的白大褂下摆——本该是腿的位置，缠绕着密密麻麻的蓝色丝线。
管道深处传来指甲刮擦声。
那个本该被收容在3号柜的林晚晚尸体，此刻正用我熟悉的榕城口音轻声说：
“陆临，你终于来换班了……”
她的手指划过管道铁皮，锈迹剥落后露出刻字——
“第七代存活时间：11天7小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