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道的铁皮在我膝盖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手电筒滚落在脚边，光束照亮了管道内壁密密麻麻的刻痕——全是日期和倒计时，最早可以追溯到1993年。我伸手触摸那些刻痕，指腹传来诡异的温热感，就像触摸活物的皮肤。某些较新的刻痕旁还附着蓝色结晶，凑近能闻到海腥味混着檀香——和3号柜里的气味一模一样。
林晚晚的尸体堵在前方拐角，她折断的指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生，在金属表面刮擦出刺耳的声响。更可怕的是她的伤口——那些被水泡发的皮肤裂口处，正渗出荧光蓝的黏液，滴在铁皮上立即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我摸到口袋里的九阴钉，钉帽上的编号"07"在黑暗中泛着微光，触碰到指尖时突然变得滚烫。
"你知道为什么特别事务科的人不敢进来吗？"尸体的声带振动着，腐烂的喉管里涌出更多蓝色黏液，那些液体在空中扭曲成符咒的形状，"这下面铺着三百具守夜人的骨头，他们的通幽血——"
整段通风管突然发出金属疲劳的哀鸣，我们随着倾斜的管道滑向一个检修口。坠落时我抓住一根的钢管，看见下方特别事务科的人正在用喷火器焚烧从7号柜蔓延出的血色冰晶。那些本该惧怕高温的冰晶被火焰灼烧后反而生长得更快，己经包裹住两个工作人员的头部，在他们的防毒面具上结晶出诡异的笑脸。其中一个被完全包裹的人突然立正，用老张的声音机械重复："申时三刻...申时三刻..."
我砸穿天花板掉进焚化间，后背着地的瞬间听见脊椎发出不妙的脆响。林晚晚的尸体却像猫一样轻盈落地，她太阳穴的裂痕突然扩张，露出里面跳动的蓝色晶体。借着焚化炉观察窗的红光，我看清那晶体内部封存着无数微缩的人形，都在做着相同的动作——将某种液体注入自己的太阳穴。
"看好了，第七代。"她抓起我的左手按在晶体上，那些小人突然全部转向我，"这才是真正的记忆。"
剧痛中闪过画面：七号柜内部根本不是储物空间，而是一条向下的阶梯，每一级台阶都由人骨砌成，骨缝里渗出蓝色黏液。阶梯尽头是个圆形墓室，中央冰棺里躺着——
尸体的头颅突然爆开。苏科长站在门口，手里的液氮枪冒着白烟。她白大褂下摆己被血浸透，右腿膝盖以下变成了半透明的蓝色晶体，每次移动都会掉落闪着荧光的碎屑。更可怕的是她的眼睛——左眼还是正常的深褐色，右眼己经完全晶体化，像颗打磨过的蓝宝石。
"还能走吗？"她拽起我时，我摸到她手腕内侧的九阴钉正在发烫，钉帽上的编号是"93"，"七号柜连通着地下祭坛，那些冰晶是往生井水的固态形式。"
焚化炉突然自动启动，炉门映出我们扭曲的倒影。但当我们靠近时，才发现那根本不是倒影——炉子里站着三个戴玉扳指的人形，正同步模仿我们的动作。最中间那个突然摘下玉扳指，露出和我左手烙印完全相同的"幽"字。
"时间到了。"炉内的"我"笑着说，声音却是馆长的。
